池鱼(9)(1 / 3)
“表哥,你到底从哪儿捡了这么个哑巴?”李舒意歪着脑袋,整个人几乎要横在裴宅里的檀香椅上。他挑着眉看向一旁站得直挺挺的阿湛,既有些嫌弃,又十分好奇。
裴濯有些头疼。他的外公老蜀王有一儿一女,女儿嫁了宁安将军后有了裴濯,儿子早逝留了独子一个——就是李舒意。然而裴濯从未去过蜀地,只多年前勉强与这位表弟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李舒意还是个奶娃娃。故而实在说不上熟悉。
李舒意却全然不见外:“表哥是不是见到我很惊喜?是陛下的旨意,让我来帝都服丧。这不,我前日里才到的,就没来得及知会表哥一声。”
他丢了颗葡萄进嘴里,嘟囔道:“老头子又不葬在瀛海王陵,也不知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裴濯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话的真假。蜀地的藩王过去从来都是异姓王,直到老蜀王才被先帝赐姓李。骨子里流的血不一样,又手握一半西南兵权,自然要遭忌惮。李舒意虽年少,但好歹是老蜀王一手养大,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书都没得读了,”李舒意抱怨起来,“表哥,前几年里,我可是遇到了一位高人,教我读医学剑。将来就算不当蜀王了,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裴濯放下了暖和的茶杯,忽然道:“刚巧,仓廪学堂近来正在收学生。”
李舒意猛地坐端正了,他方才只是开玩笑而已啊。
“表哥,我不是这个意……”
裴濯说:“仓廪学堂是东陆第一的学府,一定能对你有所助益。”
李舒意嘴角抽搐:“……”
裴濯又看了一眼阿湛,后者忽觉一阵寒意。
“你们两个,一起去。”
待李舒意仓皇而去,阿湛鼓着脸,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谁想去读什么劳什子书?他才不要!
苇桃恰巧经过,听见了此事,冲着阿湛做了个鬼脸:“小哑巴,等去了学堂,你可得勤奋一点啊!”她心里喜滋滋的,等哑巴一走 ,这宅子里就是她说了算。
阿湛正要怒而动手,瞧了一眼裴濯,又忿忿地退了回去,听到裴濯对他道:“阿湛,旁人笑你怒你,要紧吗?”
阿湛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们不认识你,自然对你有颇多误解。去了学堂之后,切勿将他人的看法放在心里。你是何人,只有你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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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阿湛和苇桃又吵了起来。当然,说是“吵”,也只有苇桃一人能出声,另一个只有干瞪着眼的份儿。
“什么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想往府里放?亏你还是个侍卫呢,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苇桃叉着腰,小嘴皮子翻飞。
阿湛瞧了瞧门口,一双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互相搀扶着。那老妇人的眸子浑浊,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他是见过他们的,在那个几十里外的山脚下的镇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居煌镇。
是上月冻死街头的那个女孩的家人。
怎么瞧,也不是“来历不明的人”。更何况,那老妇人手中还小心地提着一个竹篮子,皱皱巴巴的破布蒙在上面,因脚步趔趄而露出了里头金黄的鸡蛋。
苇桃这一喝,不仅吓着了那双老夫妻,还让后院里正晃着扇子的江凝也皱起了眉。
“你若是嫌她太吵,换了便是。”他对裴濯说着,手上仍把玩着今日送给裴濯的琉璃盏。斑斓的色彩在天光下如一池水波熠熠生辉,仿佛包罗了这世上一切夺目的缱绻。
“不知殿下今日上门,是为了什么?”裴濯不与他客套,直接问道。
江凝也轻轻抬起下颚,露出利落的弧线。眸中映着那琉璃盏,万千涟漪化为了一丝不解:“阿濯,闲暇时拜访友人,不是应该的吗?”
“是吗?”裴濯反问道,语气平和,“殿下难道不是好奇,为何大理寺还未将我捉拿归案?”
江凝也的手指一停,片刻之间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
“阿濯在说什么呢?”他眨了眨眼,着实有些无辜。就算那桩案子真的与裴濯有关,大理寺也不会抓他审问。佑西府还没说话,怎么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话又说回来,裴濯还真是误解了。他今天闲得无聊,思来想去,偌大的帝都之中,也就此处让他捉摸不透。
裴濯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前他一贯拿此人没有办法,时至今日,也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江凝也继续自顾自地聊起了稷城近来发生的新鲜事,什么红馆新来的姑娘只比宗盈略输一筹,还有什么西城墙的涌金铁洗了半年都洗不干净,如数家珍,一件不落。
裴濯盯着石桌上的棋盘,丝毫不受干扰。正要落子时,手上的棋被眼疾手快的人一把抢走。袖袍一挥,将棋盘扫得乱七八糟。
江凝也单手托着下巴,装作无事发生。
这时,二人却听见了大门方向传来的吵嚷——
“喂,我都说了让人在前院候着便是,别乱跑!你怎么回事!”苇桃气得直跺脚。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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