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8)(1 / 2)
“公子,喝药了——”
苇桃扯着嗓子,喊得阿湛直跺脚。饶是他再横眉冷对,这小丫头也视若无睹。
“你拦着我做什么?”苇桃仰着头,看向立在门口的阿湛,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蓝色的眼珠子瞪着她,手伸了出去,示意苇桃将手里的汤碗交给他。
苇桃不乐意了,二人就这么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直到屋内的咳嗽声传来,苇桃才认了输,将一碗汤药塞进阿湛怀里。
“你等着,臭小子!我就是打不过你,总有人能收拾你!”苇桃叉着腰,两根马尾辫甩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屋内,裴濯挺直着坐在塌上,纵然病着,也是一丝不苟的样子。
待喝完了药,他方问道:“去过居煌镇了吗?”
阿湛点点头,比划道:“找到她家了,家里还有一双老人。钱也给了。”
“大理寺的人也去了?”
阿湛先是点头,再摇头,手上动作没停:“还有别人,但看起来不是大理寺的。”
裴濯咳嗽了两声,整个人比之前几日昏昏沉沉的,还是好了不少。
“今日,我还要出一趟门。”
-
阿湛睁大了眼睛,面前一排灯笼高高地挂着,飘渺乐声充盈着耳朵。红馆之中的非凡热闹时而宛如仙境,引人入胜,又时而宛如罗刹鬼府,勾魂夺魄。
他瞧着那些娇美嗔笑的容颜实在是新鲜极了,不住地回头冲着裴濯指这儿指那儿。
走着走着,阿湛忽然停住了。
有一人摇着扇子步阶而下,凤眸里映着周遭的一片潋滟。旁人皆不住地望着他,更有人红着脸痴笑,然而却都退避开,给他让出一条碰不到人的路来。
“真巧,这不是阿濯吗?”来人顿住脚步,弯起眼睛。
裴濯却看得出来,他不大高兴。裴濯微微颔首,许是这里太过暖和了,他额头开始发烫。吵嚷声也如嗡鸣般,一阵一阵的。
“我以为阿濯才不会逛这种风月之地呢,”江凝也的衣袖子不经意间贴了过来,“是来找哪位姑娘?这里每一个美人我可都认识。”
裴濯闻言,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仰慕宗姑娘的才华已久,今日是来拜访她的。”
“宗姑娘是稷城第一美人儿,阿濯远在他乡,也曾听闻?”
“自然。”裴濯神色不改。
江凝也收起扇子,忽然面色不善:“我说她今日如此高兴,她等的人竟然是你。”
“殿下见过宗姑娘了?”裴濯依然维持着平静。
“去吧,她还等着你呢,”江凝也与他擦肩而过,顿了一下,“阿濯还病着,可别呆太久了,过给了宗姑娘可耽误红馆生意。”
说完,便慢悠悠地走了。
裴濯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对阿湛道:“你出去候着。”
-
阿湛刚走出门,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红馆。他在墙边的阴影中想了想,转身敏捷地跃上了三楼屋檐。然而,脚尖刚落地,阿湛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
“砰”地一声,酒坛子碎在了屋瓦上,香气四溢。
阿湛吸了吸鼻子,无辜的眼睛瞧向那屋檐上的人。
赫然是一位蓝色华服的小公子,与阿湛差不多的年纪,冠玉般的面目,然而此时神情略显狰狞。
“你是何人?!快快赔我酒来!”那小公子没好气道。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他语气之中已然有了些醉意,“……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眼见着阿湛依然沉默,那小公子不耐烦起来:“你快赔我酒!不然……”
他歪着脑袋打量着阿湛,见他的长发毛乎乎的,不由脱口而出:“不然,就让我摸一下你的头发!”
“不肯是吧?”小公子一面问着,一面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脚边的佩剑,嗖一下朝阿湛冲来。
阿湛闪身避开,食指和中指夹着那片寒光,然而招架不住袭来的猛力,迅速朝后退去。隐约之间,阿湛也生出了恼色,同时他亦有些惊奇。
此人是个好对手。阿湛过了两招,迅速下了结论。他不自觉地鼓着脸,虎牙从裂开的嘴角露了出来,随即手中亮出了一把弯刀。
两个打斗的身影之下,是月色洒落在了稷城之中,一片明亮灯火从红馆之下向远方蔓延,直到漆黑的山脉拦住了去路。
阿湛在那时尚且懵懂,更不会知道多年后,他总会想起这一天。他会想念那片比月色还明亮的剑光,仿佛可以穿过漫长的年月,抚摸他所有的孤独。
-
红馆之内,纱帘飘落,轻如蝉翼。
倚在窗边的女子回过头,烛火明暗交错,映在了她的眼眸之中。尽管遮住了半张脸,也藏不住那冰清玉洁、宛若天山雪般的美。眉如青黛淡两分,眼波是三生桥畔清风拂碧水,露出的半张脸是深冬雪覆了寒梅。她弯着眼睛,瞳孔深得动人心魄。
“宗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