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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变与不变(6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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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愿意这么早就死了。”

抬起头喝酒的时候,少年面容已经恢复正常。

刘志茂一笑置之。事实上,他心中翻江倒海。关于那些岛屿的归属,他刘志茂根本毫不知情!

刘志茂叹了口气,如此一来,最后一场对顾璨的心性大考,就有些变数了。不过他权衡一番,仍是问道:“你觉得青峡岛的出路在何处?不着急,喝过了酒,慢慢想。”

顾璨放下酒碗,抹了抹嘴,弯腰伸手拈起一条书简湖远销权贵筵席之上的小鱼干,细嚼慢咽之后,缓缓说道:“一、我跻身上五境。二、我找到大骊靠山,至少也是一位上柱国姓氏的掌权家主。三、通过这座靠山,见过大骊皇帝,先成为他放在书简湖用来掣肘真境宗的棋子。”

刘志茂眼神熠熠:“就没有第四?”

顾璨笑道:“慢慢来。”

刘志茂追问道:“你行此举,对我这个真境宗担任供奉的传道恩师,对划给你岛屿的真境宗姜尚真,岂不皆是忘恩负义?”

顾璨神色从容,转头望向屋外:“长夜漫漫,可以吃好几碗酒,好几碟菜。今日只是说此事,自然有忘恩负义的嫌疑,可等到他年再做此事,说不定就是雪中送炭了吧。何况在这言行之间,又有那么多买卖可以做。说不定哪天我顾璨说死就死了呢。”

刘志茂每次喝酒不多,但是举碗次数多,只剩下最后一碗酒,被他一口饮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不是一般的交心了。今夜这趟,不虚此行。

不承想顾璨见刘志茂已经碗中无酒壶也无酒,便站起身拎起自己的那壶酒,给老人又倒了一碗。刘志茂并未阻拦。

坐下后,顾璨举起自己最后一碗酒,对刘志茂说道:“就事论事不论心,我顾璨要感谢师父你老人家,当年将我带出泥瓶巷,让我有机会做这么多事情,还能活到今夜说这么多话。”

刘志茂举起酒碗,与顾璨酒碗重重磕碰,一起各自饮尽碗中酒。

刘志茂站起身,顾璨也随之起身。

两人一起来到正屋门槛外,并肩而立,刘志茂笑道:“年少不作乐,少年不寻欢,辜负好光阴。”

顾璨摇摇头,说道:“少年飞扬浮动,大好光阴,能有几时?”

刘志茂咦了一声,有些惊讶,转头笑道:“看了不少书?”

顾璨点头道:“山水邸报,山下杂书,什么都愿意看一些。毕竟只上过几天学塾,有些遗憾,从泥瓶巷到了书简湖,其实就都没怎么挪窝,想要通过邸报和书籍,多知道一些外边的天地。”

刘志茂瞥了眼顾璨腰间那把竹扇,笑道:“是件好东西。”

顾璨取下折扇,递向刘志茂,眼神清澈,道:“若是师父喜欢就拿去。”

让这件东西露面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顾璨做好关于一桩取舍的决定了。

刘志茂摆摆手:“自个儿留着吧。谁送你的?”

顾璨说道:“一个朋友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却不是他的朋友。哪怕那个人是刘羡阳。可顾璨从来没有将刘羡阳当作什么朋友。

从小就是,刘羡阳只是陈平安的朋友,哪怕顾璨都要承认,刘羡阳是家乡小镇为数不多没有坏心的……好人。可是顾璨依旧不会把刘羡阳当朋友。

顾璨很不喜欢刘羡阳那种没心没肺的大大咧咧,更何况刘羡阳还喜欢拿他的娘亲开玩笑,所以顾璨好几次一脸鼻涕泪水,追着刘羡阳打架。往往到最后,刘羡阳都会笑嘻嘻认错赔礼。

然后满脸泪痕的小鼻涕虫顾璨,就会病恹恹跟着陈平安,一起走回泥瓶巷。走着走着,小鼻涕虫顾璨往往就会笑逐颜开,再无忧愁。

所以他顾璨的朋友,从来只有一个。以前是,以后还是,此生至死皆如此。可是他顾璨这辈子都不会成为陈平安那样的人。

顾璨就是顾璨,天底下只有一个顾璨。

但是他愿意改变言行,而且他学得极好,改得极快。因为陈平安在离别之际,说过一句话:木秀出于林,与秀木归林中,是两个道理。

刘志茂最后说道:“顾璨,知道什么叫家底吗?”

顾璨笑道:“请师父指教。”

刘志茂说道:“不是市井豪绅的腰缠万贯、良田万亩,也不是官场上的满门皆将种、父子同朝会,甚至都不是山上的仙人如云。”

刘志茂只说了一半,依旧没有给出答案。

顾璨咀嚼一番,点头道:“懂了,是一户人家,出了大错之后,补救得回来,不是那种说没就没了。”

刘志茂遗憾道:“我刘志茂就没能做到,遭此劫难过后,到底是让章靥失望了,哪怕侥幸成了玉璞境,也是谱牒仙师的一条家犬。”

顾璨微笑道:“青峡岛还有我顾璨。”

刘志茂摇摇头:“是我们书简湖还有一个顾璨!”

山泽野修,恩怨分明。哪怕是师徒之间,亦是如此。

刘志茂一闪而逝,返回真境宗祖师堂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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