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5)
温廷安眼前是一团黑,来者的动作并不算谦和轻柔,一举将她掼在了竹苑影壁折角处,她的身子撞入了一道温实的怀里,鼻腔之间,悉数涌入了清郁疏淡的松香,还有石斛与龙脑的香气,闻香识人,在昏淡浓密的光影里,温廷安的秾纤睫羽,俨似受惊了的蝶翼,悄然轻轻地颤了一下。
没料到捂嘴的人,居然是温廷舜。
少年着竖领斜襟短袄,一身玄色,气质幽冥冷沉,眉眸清冷如霜,看着她的眼神添了几分蔑冷,似是在嘲弄,凭她这点花拳绣腿,还妄想窥探院内墙角。
温廷安后背紧密地抵在冷墙下,因是脊椎骨磕着了青砖,肌肤生疼,容色有些不虞,先行调侃道:“幼弟不是在书院循规蹈矩念书么?怎的来此处了,是打算做些不见光的事儿?”
温廷舜尚还严丝合缝的捂着她的唇,当下,温廷安言语之时,用的是气声,他的掌心腹地,深切觉知到一阵圆润醇和的触感,柔软到了极致,俨似春夜山涧的山茶花,经受雪风洗濯过,透着一抹凉湿且薄软的暖意。温廷安唇瓣的轮廓,随着那一吐一息,一翕一动,在他的肌肤之间,渐而描摹成一滩蒙昧的黯影,微微的酥,浅浅的痒,淡淡的软。
温廷舜容色沉黯了些许,略微生硬地撤开手掌,眸心垂落,眼神逡巡于苑外,音色僵冷:“别出声。”
温廷安知道温廷舜城府极深,但此际两人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他定是不会落井下石的,她适才收住了口,呼吸也变得静默起来。
长贵与墩子正在崇文院外来回巡守,他们到底是旧宫出身的掌印太监,耳力惊人,行事慎然,觉察到端倪,瞬即就追了出来,但此际发觉没了动响,又闻夜风泠泠,霰雪震震,檐下檀木质地的风铃当啷作响,风灯里的烛火,倒映着院门斑驳的影子,院外一时了无人声。
二人巡守了片刻,适才踅了回去,藏避在折角处的二人没动,身影庶几与那一堵青石壁糅合在一处去了,少时,长贵与墩子复出现在了院外竹苑里,温廷安适才了悟,方才二人是在佯追,可谓是好沉的思量。
长贵环视静谧的四遭,那墩子遍寻无获,便道:“公公,会不会咱们听岔了,我事先吩咐各房各院杜户不出,众人都守规矩,方才那声音,应当是哪房的女眷贪玩偷跑出来所致,当是咱们多了心思。”
长贵眸无波澜,往竹苑的位置一觑,状似无意的淡笑了下:“或许真是咱家多了心思。”
待这两人离却,那一番略显争执的叙话声,还在兀自持续。
崇文院内的正厅槛窗,乃属冰裂纹的兰考桐木质地,糊上的窗纸,花纹捭阖错落有致,一围簟窗低低斜落逸出,数抹鹅黄烛火随着榆钱树的罅隙,偏略斜泄落入竹苑,糅合着密密匝匝的碎雪晴光,裹拥着时断时续的叙话声,携同打在了两人的衣襟之上,月色为彼此的容色描摹了一团金边。
温廷安正欲行出,倏然听至了一声『长房』,院中人争执就争执,怎的还论议至了她和温廷舜的身上?
温廷安看了温廷舜一眼,少年静静垂眸,亦是留了心眼,凝声细听。
温青松音质苛沉:“阮大人,廷安不过是个纨绔,脊梁骨弱,耳根子也软得很,虽说是长房的嫡长子,书念得稍有起色了些,却是难成大器,反观之下,廷舜是我最器重的新苗,出身虽寒碜了些,但资质卓尔不群,且胸有丘壑,心性沉得住气,是可塑之才,若是跟随大人您麾下做事,好生栽培与拔擢,今后他定当对大人而言,是扫除一切屏障的利刃。”
温青松对温廷舜的器重,举府上下无人不知,温廷安轻轻负着手,听着老太爷贬损自己的一番话,并不很是在意,但拿兄弟二人比肩并论,她心情亦难免复杂了些许,按这意思,这位阮大人是打算在温家里选贤任能?
那个阮大人对此不置可否,疏淡地笑了笑,细细斟酌了会儿,忖了忖,只听进了前半截话,意味深长地驳斥道:“纨绔子弟?为何我的人说,令嫡孙这数日以来,在三舍苑起势颇好,不仅于昨日课试夺得头筹,就连刑部暗中在文库抓人,兹事如此荫蔽,她也有能耐,从刑部尚书之子钟瑾此人套出底细来,可谓是草蛇灰线,浮脉千里。依阮某之拙见,你们长房真是卧虎藏龙,若是教令嫡孙明珠暗投,岂不是埋汰了真正的好刃?”
温廷安身上生了些凉沁沁的寒意,自己这两日的一举一动,这位阮大人怎的知晓得一清二楚?莫非是他遣了人早在暗中窥察?
温青松眉心深锁,颇为踌躇:“大人您有所不知,廷安生性慧黠顽劣,做任何事,大抵是依仗一些小聪明的伎俩,您说他课试能夺头筹,怕只不过是临时抱了佛脚,侥幸夺魁罢了。再者,劣孙平素广结人脉,待人之道端的是长袖善舞,钟瑾为人淳直,有浩然之气,定是教劣孙糊弄了,这一点是劣孙做得不对,我今后势必严厉教诲。论才气与君子之风,还是当属廷舜好些,二房的温廷凉与四房的温廷猷,亦是良才佳木,不过就是年岁小了些……”
阮大人的嗓音一霎地淡了了几分:“温太师,您老三番五次阻荐令嫡孙,字里行间明贬暗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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