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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国 第84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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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数入易者,简而言之,以徐公河之学代替易象之学,精研天地之本,大道之真。依仁制礼者,以平等互爱制礼仪,使人人自重自爱,而后互重互爱。”说到这里,荀彧顿了一下,看了孙策一眼。“譬如大王虽尊贵,不以尊贵凌人。彧虽布衣,亦毋须以布衣自抑。相逢于野,则作倾盖之谈。相逢于朝,则行君臣之礼。大王以为然否?”

孙策盯着荀彧看了好一会儿,嘴角笑意越来越浓。半晌之后,他点了点头。

“然!”

……

陆逊坐在军师处的小楼上,翻看着公文,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抬头看了一眼百步外的小榭。

夜幕降临,水榭上点起了灯。看样子,孙策与荀彧谈得很尽兴,一时半会的还不会结束。

他们谈些什么?陆逊听不到。不过他不担心,孙策身边的少年侍从会写下记录,到时候会给他一份。今天当值的是凌统、贺达,而不是陆绩,多少有些遗憾。凌统、贺达出身将门,好武轻文,论记录会议的能力远不如陆绩、杨仪等出身读书人家的少年。

说到底,江东的人才还是不够多,大王的事业一日千里,人才不敷使用,不得不借重于江淮、汝颍。如果再等几年,郡学堂、讲武堂的人才跟上来了,情况就会好很多。

大王会安排荀彧做什么呢?陆逊很好奇。他不怕荀彧的报复,他反倒希望荀彧来报复他,这样他才有机会重创汝颍系。荀彧号称王佐之才,是汝颍系当之无愧的领袖,挫败他比在战场上击杀荀衍更有意义。

“笃笃笃……”楼梯声急响,参军卜静快步走了上来,将一份公文送到陆逊的面前。

“右军师,交州急报。”

听到交州二字,陆逊立刻收回思绪,接过公文,伸手抖开,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顿时眼神微缩。他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报出几个数字,卜静听完,转身下了楼,不大一会儿,又抱着一摞公文上来了。陆逊已经将案上的东西收拾好,腾出足够的空间。他接过公文,放在案上,一一打开。

卜静紧张地看着陆逊,额头全是汗。他不知道陆逊为什么收到交州的急报,却要调阅益州和荆州以前存档的情报,这似乎扯不到一起去。

陆逊的目光在几份军报上来回扫了几眼,手指在案上轻叩了两下,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漏壶,嘴角微挑,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恢复平静。

“玄风,你走一趟,请郭祭酒来。”

“右军师,郭祭酒……病休呢。”

“病休?”陆逊笑了一声:“派辆马车去,只要郭祭酒还活着,抬也要将他抬过来。”

“喏。”卜静应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又被陆逊叫住了。陆逊指了指水榭。“如果祭酒问起,你知道怎么回答吗?”

卜静会心而笑。“右军师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相见欢

孙策和荀彧谈得很投机,即使荀彧的观点和他并不完全一致。

即使没有正式研究过政治学,他也知道治国——尤其是治理一个大国——不能只讲军事、经济,还要讲思想。没有思想凝聚力,人再多也是一盘散沙,只会在无尽的内斗中耗尽元气。

帝国创立于秦始皇,成于汉武帝,而关键人物就是董仲舒。他改造了儒学,为帝国提供了思想工具,虽然这个工具并不怎么灵光,先天不足,后患无穷,但他毕竟做了尝试,即使这个尝试不怎么成功,很快就惹来了更大的麻烦。

孙策想扭转这个局面,当然不能沿用经学,但他自己也没有能力提出一个新理论。社会主义价值观?这肯定不行,基础不具备,一意冒进,只会落得王莽的下场。自由、平等、博爱?似乎可以有,但如何贴得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说得让人信服接受,这需要更多的理论建设,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行的。

这件事交给荀彧来做,最合适。

在吴国的朝廷架构里,不管是首相还是计相,都不会有荀彧的位置。他来得太迟,又曾是朝廷的尚书令,是降臣,如果擢以高位,很难服众。况且他身后又站着人才储备深厚的汝颍系,一旦让他处在实权位置,汝颍系必然坐大,打破朝堂上的派系平衡。

让他负责思想理论建设是目前比较合适的选择。荀彧虽不是那种寻章摘句的儒生,不以学问著称,但他的学问并不差,对儒墨道法的学问源流都有一定的了解,又有行政经验,能理论联系实践,对新政的了解也超出绝大多数人,优异的综合素质让他成为主持建立一套能与新政适应的思想理论的最佳人选。

更重要的是他本人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是纯粹的儒生,但他无疑受儒学影响最多。相比于其他诸家,儒学是最重视个人人格的学派,儒生以士自居,积极入世,却又不甘心做权力的奴隶,汲汲于心的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真正的读书人最远大的理想不是像王莽那样做皇帝,而是像伊尹、周公那样做帝师,换一个说法也可以叫强臣。

但强臣也是臣。两千多年的帝国史上,强臣很多,篡位的却寥寥无几,比起手握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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