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节(4 / 7)
心悦目。而且平心而论,相较桀骜不驯锋芒毕露的寇江淮,温良恭俭的谢西陲显然要更让徐凤年舒心放心,与寇江淮相处,如痛饮大碗烈酒,痛快是痛快,可要担心是否酩酊大醉,与谢西陲相处,则如小盏品清茶,不伤胃也不头疼。
一路上徐凤年只会在收到拂水房谍报的时候才会跟谢西陲打招呼,谍报多是离阳朝廷地方高层独有的邸报,谢西陲看完之后,一份份悉数保留下来,每一张纸上的到手,往往意味着西楚一条战线的失利,或是一座数座城池的沦陷,谢西陲只是越来越沉默寡言,并没有太过明显的神情变化,一位位熟悉的西楚武将被斩首成为离阳领军大将的军功,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选择投诚归顺离阳,西楚掌控的疆土越来越小。吴重轩,卢升象,宋笠,以至于许拱和袁庭山等人都越来越多次数出现在邸报之上,西楚大势已去,无疑是板上钉钉的结局。最后一封邸报是告知天下,离阳天子将要在初夏时分御驾亲征西垒壁,同时下诏,只要西楚各路叛军放弃抵抗,那么朝廷大军在战场上就不杀一人,广陵道百姓依旧全部视为离阳子民。
临近拒北城,徐凤年从那头海东青爪下收到一封简明扼要的谍报,这一次没有跟谢西陲传告军情,但是后者策马而来,脸色黯然,欲言又止。
徐凤年没有披挂甲胄,身穿一袭素雅的文士青衫,只佩了一把凉刀和一枚龙纹玉佩,他放缓马速,转头对谢西陲说道:“曹长卿死后把一身气数散入广陵道,你不是练气士更不是天象境界的武夫,也许不清楚这里头的深意,简单说来,就是从曹长卿身死那一刻起,先前大楚姜氏气数不曾彻底熄灭的广陵道,才开始真正隶属于离阳版图,如果说离阳应对不当,在战场上大开杀戒,或是接下来依旧在赋税一事上刁难广陵,那么极有可能激起广陵道的反弹,燕敕王赵炳虽然立即造反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入主广陵,所以曹长卿的死,是给广陵百姓留了一条退路,无论归属,得手之人都要善待之。”
谢西陲喃喃道:“求仁得仁,求义得义……”
得义二字谐音得意。说到此处,谢西陲低下头,嘴唇颤抖。
徐凤年只能略显蹩脚地安慰道:“谢将军,我不敢奢望你进入北凉边军,毕竟名义上我们跟北莽作战,还是在为离阳赵家镇守国门。但是不管以后凉莽战事的胜负走向,我都会保证你们西楚五百人安然无事,天下再不太平,我徐凤年想要让你们五百人太平,还是可以做到的。”
谢西陲置若罔闻,满脸悲苦,自言自语道:“年轻求学时,每次翻书,读到太白诗文,读到那种气韵浩大的盛世华章,总是无限心神向往,什么‘会须一饮三百杯’,什么‘仙人为我一挥手,如听峨眉万壑松’,真是直觉得伸长脖子大声嚷出来,仍是不够酣畅尽兴,可是那时候先生总说太白诗才华太高,仙气太盛,高出大地三万尺一般,却未必就是人间最好诗,读书人越是年长,越是经事,反而就会对老杜的质朴诗文更为‘交心’,‘不知闭眼时,招得几人魂’,‘夜深经战场,明月照白骨’,真是平铺直叙得一塌糊涂,哪来的茫茫才气可言?可如今读来,真是,真是……”
谢西陲已是泣不成声,抬起手臂使劲擦了擦脸颊。
这恐怕也是谢西陲和寇江淮截然不同的地方,后者面对生死远不如面对荣辱那么深刻,谢西陲会意志消沉,寇江淮却会郁勃奋发。
徐凤年望向那座尘土飞扬的拒北城,说道:“谢将军,从拒北城到清河,再到怀阳关柳芽茯苓两镇一线,你都可以去,我会安排人随行,若是想要看凉州关外的左右两支骑军也不碍事。”
谢西陲已经恢复平静,点头道:“谢过王爷。”
徐凤年一笑置之。突然想到离阳朝局,徐凤年的心情有些凝重,西楚已经没有死灰复燃的本钱,如此一来,张巨鹿元本溪谋划的“内院之事”就算拉下帷幕,宋洞明和白煜都认为接下来离阳朝廷除了让吴重轩重返太安城,先前主持东线战事的宋笠会和吴重轩的某位麾下大将共同上位,成为广陵道军界的两大新山头,蓟州将军袁庭山未必能够回到边境,而是留在靖安道附近的广陵江北岸,那一万雁堡私军精骑用以震慑燕敕王赵炳的南疆大军,而兵部侍郎许拱多半要领军进入蓟州,帮助经略使韩林掣肘节度使蔡楠,也在某种程度上监视北凉铁骑,只不过许拱之后的官衔比较有嚼头,是继续以兵部侍郎的身份巡边,还是直接担任副节度使兼任蓟州将军?但是真正值得北凉关注的动向,还是南征主帅卢升象的去留,对此清凉山和北凉都护府出现分歧意见,前者坚信卢升象会在离阳朝廷沉寂一段时日,后者以为卢升象将会掌握朝廷目前所有的野战兵力,向北推进,最终驻扎在蓟州和两辽之间的稍稍靠后地带,兵力将会达到八九万,与蔡楠许拱和顾剑棠赵睢形成三点连成一线的北边大防线,以此来逼迫北莽下定决心去打第二场凉莽大战。只要形成这个微妙局面,有许拱卢升象两员大将联袂入驻北方边境,且不说顾剑棠的谋划,就说蓟州副将韩芳那枚暗棋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
说到底,还是离阳可用之人太多,可用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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