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3 / 5)
三个日夜,陈芝豹不眠不休,身后举旗的号令卒整整轮换了六批十八人,负责记录过程的军史官写断了硬毫不下十枝,从头到尾,陈芝豹一袭白衣纹丝不动,在他精确到极致的无数次发号施令下,硬是耗光啃死了西楚最后的数十万青壮。
传闻如今天子读至记录,一读再读,精彩处圈画无数,卷尾重重写下八字:真堪神往,不愧战仙!
这两年里徐凤年不得不去设想,当时名声威望直追当年另一袭白衣的陈芝豹如果答应皇帝赶赴南疆,北凉会不会更简单一些,这些年徐骁也从未提起有关义子陈芝豹的任何话题,徐凤年虽是世子殿下,也不知道徐骁内心的真正想法。
要说徐骁是留着陈芝豹做一方磨刀石,就更不像那种屠戮殆尽功勋元老为继任者铺平路子的帝王心术了,陈芝豹这位白衣战仙势力坐大后,当下就已是尾大不掉,就真的一点不怕徐凤年输给陈芝豹,几十年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戎马生涯,会不会到头来输得一干二净?只要陈芝豹一天在北凉冷眼相向,徐凤年如何能真正活得不管不顾?
徐脂虎安静望着深思的弟弟,后知后觉,悚然一惊,“那曹长卿姓曹,又能让老剑神那般紧张,该不会就是曹官子吧?”
回过神来的徐凤年无奈道:“不幸被你说中了。此人正是那无聊了就去皇宫大内跟韩人猫玩捉迷藏的大官子。”
靖安王妃也不笨,姜泥姓姜,明为婢女,但与世子殿下相处,何曾有半点做奴做婢的觉悟?裴南苇冷笑道:“私藏亡国公主也就罢了,还被西楚旧臣找上门,殿下如何去跟京城交代?这事要是被江南士子知道,大肆渲染一番,惹来龙颜震怒,殿下岂不是气势汹汹乘兴而来,灰头土面败兴而去?”
徐凤年心情本就跌在谷底,没好气说道:“轮不到你来偷着乐,本世子太平,你的日子就舒服一些,本世子不太平,你能好到哪里去,以你的气量,能做成靖安王府的正王妃,赵衡真是瞎了他那一双火眼金睛。再加上一个觊觎你身体的赵珣,家门不幸啊。本世子救你水深火热中,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在这里幸灾乐祸?忘了绣冬刀鞘拍脸的滋味了?”
裴南苇只是冷笑。
徐脂虎头疼道:“茶室中老剑神道出了曹官子名字,以许慧扑的谨小慎微,注定要说与几位老供奉听,到时候曹长卿与姜泥的真实身份一同水落石出,这件事的确棘手。”
徐凤年想了想,笑道:“麻烦是麻烦,但不是大事,江南士子集团里那几位精明一世的老王八,虽说不是善茬,喜欢浑水吃鱼,可未必就乐意跟我们北凉撕破脸皮,与徐骁接下死仇有何益?莽夫动刀,文人动嘴,井水不犯河水,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至于要惨烈到来一场笔刀互砍,也好,我杀了几个不成气候的末流士子,现在曹官子出来搅局,就当送个把柄给几位老家主好了,如此一来,他们心里也能平衡,省得老家伙觉得丢了脸面,不出意外,我离开阳春城前,会有人来提醒,无非是‘殿下啊,你杀了人是不对的,咱们泱州这趟揪住了你的小马脚,但没关系,咱们不计前嫌,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殿下你是不是收敛些,别闹腾啦,对大家都不好嘛’这类无趣腔调,哈哈,姐,你说说看,这算不算以德报怨,名士风流?”
徐脂虎听着弟弟学那老学究的腔调说话,使劲点头,忍不住捧腹大笑。
靖安王妃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国事如此儿戏?”
徐凤年冷笑道:“儿戏?这哪里是儿戏,你当真以为世族豪阀的根本是朝廷恩宠?得向君王摇尾乞怜才行?国事是国事,便比得上家事了?真是如此,数百年来那些个嫁不入大族的各国公主、娶不得豪门女子的皇子不是都白白遭受屈辱了?”
徐凤年脑袋磕了一下车壁,手指轻弹膝上绣冬,眯眼笑道:“现在才过了二十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以后兴许就不好说了,不得不说,徐骁是真的猛啊,十个盘根交错不知帝王只认家门的家族,一通砍瓜切菜,那些死在徐骁手中的帝王,说不定会有一两个虽死犹笑的聪明人吧。咱们的皇帝陛下怎会容忍一马平川的宅里院中,出现那么多个泱州四族的坑坑洼洼?封王裂土,坐镇八方,为的就是钝刀割肉慢慢收拾这些个肌肤顽疾,此举有利有弊,但退一万步说,这些大权在握的藩王想要九五之尊的位置,不论胜负,到底还不都是姓赵?天下还不都是赵家的天下?其实春秋国战,输的最惨的可是裴王妃你所在的这些个眼高于顶的家族,当今士子叫嚣谩骂得厉害,徐骁之所以不怕,就是算准了帝王心思。我敢在泱州杀人,一样的道理,裴王妃,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当下江南士人正在联手国子监学子弹劾本世子无视国法为非作歹,我们就来赌谁被皇帝陛下拿板子打下去?”
靖安王妃点头道:“好!我偏不信天子连一个口头责罚都不给你!”
徐凤年趁热打铁说道:“赌注你来想。”
裴南苇也果决,沉声道:“好。”
徐脂虎不介意这种小打小闹,对付女子,弟弟拿手得很呐。她挪了挪位置,靠着世子殿下,问道:“曹长卿武功真如世人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