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5 / 5)
,但每家的地都得收回去。没有一个人不心疼自己那几分地的!
直等到他知道公社逐队普查猪饲料地,才明白这不是队里的人告,是因为其它村类似的问题暴露后,才把他们给牵连上了。
可是,在昨天,当公社通知让他来接受批判时,他们的副队长田福高却心心事事地来找他,把他在石圪节碰上田福堂的前前后后给他说了一遍,这才使他把这件事和田福堂联系在一起了。
他现在才一下子明确地意识到,正是田福堂把他推到这个台子上的。是的,他很清楚田福堂的做事和为人,也清楚这个强人的“棋路”。自从那次田福堂看见他和润叶坐在河湾里以后,孙少安就知道,不定什么时候,田福堂就会用拐弯“马”来将他一军。田福堂下这类“棋”,通常都走“马”而不用“车”,因此别人很难防他。他没想到,田福堂果然这么快就给他下了如此厉害的一着“棋”。
少安站在台子前,尽管头低着,但他还是用眼睛的余光在一片人群中搜寻到了田福堂。
少安看他坐在那么一个角落里,心里就更明白了。是的,他心亏,不敢正视他。他得到了一些安慰:从某种意义说,他和田福堂都在接受批判;他接受思想的批判,田福堂接受良心的批判。
在确认了“犹大”以后,孙少安索性再不想这件事了。不管怎样,田福堂就是田福堂。
他不这样就不是田福堂了。谁也不能改变田福堂,连他自己也改变不了自己。
话说回来,少安知道田福堂对他和润叶那次的会面心中有气。平心静气地想,这种“报复”也情有可原。是呀,他那样体面的人家,自己如花似玉的工作女儿,怎么能让一个泥腿把子去沾染呢?
少安现在感到欣慰的是,他对润叶的求爱采取了完全正确的态度。田福堂现在又用铁的逻辑进一步给他论证了这件事的不可能性……他现在感到难受和丧气的是,这个批判将会把他在全公社扬臭了。他别再指望在这个天地里给自己寻找一个媳妇。哪怕加倍地掏财礼钱,也不会有人把女儿嫁给一个丧失了名誉的人!
使他更为难受的是,他担心由于他的这件事会影响少平和兰香将来的前途。他终归已经是农民,他不怕什么,难道连老镢把也握不成了吗?但少平和兰香与他不一样,以后要是有个出门的机会,会不会受这件事的“政治影响”呢?如果影响到他两个人,他就会痛苦一辈子的……少安难受地前前后后思量着这件事,在一片闹哄声中总算熬完了批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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