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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八张千钞被放在桌上。

几句交代后,没有道别,已经换妥合身套装的又心就这样关上了门。

留下阿树仍赖在床上。

手机滑着滑着,滑完了搞笑影片、滑完了摄影社团,再对其中的当红作品批评了一番后,网路上的世界开始有了无聊的感觉。

接着,他拿起相机准备开始欣赏自己的作品,手指在复杂的按键上来回拨弄,他叫出昨天到淡水拍了一整个下午的相片资料夹。

头一张是捷运的追焦照,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拍这种东西。于是又翻了几张过去,雨天里的二楼绿盖、雨天里的鸟蛋小贩、雨天里的珍奇异兽博物馆,灰濛濛千篇一律、越是瀏览,越是提不起劲。

真讨厌,整个台北到处都在下雨,雨景最无聊了,这样到底该上哪去摄影啊?

一边碎念着,一边看,不知不觉地就翻完了一遍,他认为这样不行,昨天并没有拍出任何一张符合他水准的作品。

前天有、上礼拜也有,但就是昨天没有,得再加把劲才不会愧对自己的专业。

例如说刚才赖在床上随手拍下的几张,他就觉得还可以。

一边想着,手指一边复习了起来。

不过奇怪?

明明是连续按下快门的一系列照片,怎么看上去会有种不太合群的气氛。

在这昏暗的小套房里,作品的彩度在视觉上偏低是很合理的,为此,他还又再更仔细地比对了一遍。

但仍然是既突兀又诡譎,像是一整篮熟透的橘子当中混进了一颗柳丁,明明知道就在那里,却一时之间又不晓得哪颗才是。

他盯着、找着,直到抓住了整幅构图最左侧,位在桌面上的化妆品堆里,那支大红色的唇膏。

那是色调最鲜艳的元素,本来应该要是才对。

但在其中一张照片中,它却和周遭的一切同化了,呈现完全灰黑白的模样。

是这台相机的参数出了问题。

阿树很肯定地这么认为。

得出的答案令他不太舒服,该怎么说呢?这台单眼的价格非常昂贵,在当年一个新品的标价可是六位数字的等级,所以也理所当然的,这是他拥有过最好的相机。

阿树知道自己是个职业级的摄影师,对于按下快门的时机敏感度非常的高,这也是对于作品必须该有的要求。

如果、假设说在捕捉候鸟掠过日落的那一刻却出了问题,那么那张毫无意义的黑白相片又是谁该负责呢?

不是製造商、也绝对不是他。

是卖给他这台单眼的那个人。

好,决定了,今天就去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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