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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3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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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耳朵里颈窝里,都钻了雪进去,冷气又来得利害,口也开不得。只见:

乱飘来燕塞边,密洒向孤城外,却飞还梁苑去,又回转灞桥来。攘攘

挨挨颠倒把乾坤压,分明将造化填。荡摩得红日无光,威逼得青山失色。

长江上冻得鱼沈雁杳,空林中饿得虎啸猿哀。不成祥瑞反成害,侵伤了垄

麦,压损了庭槐。暗昏柳眼,勒绽梅腮,填蔽了锦重重禁阙官阶,遮掩了

绿沉沉舞榭歌台。哀哉苦哉,河东贫士愁无奈。猛惊猜,忒奇怪,这的是

天上飞来冷祸胎,教人遍地下生灾。几时守得个赫威威太阳真人当头晒,

暖溶溶和气春风滚地来。扫彤云四开,现青天一块,依旧祥光瑞烟霭。

樊建威寒颤颤熬过了十里村镇,天色又晚,没有下处,只得投东岳庙来宿。那座庙就是秦叔宝得病的所在,若不是这场大雪,怎么得樊建威刚刚在此歇宿?这叫做: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东岳香火正在关门,只见一人捱将进来投宿。道人到鹤轩中报与魏观主。观主乃是极有人情的,即便延纳樊建威到后轩中,放下行李,抖去雪水,与观主施体。观主道:“贵处那里?”樊建威道:‘小弟姓樊,山东齐州人,往潞州找寻朋友,遇此大雪,暂停宝宫借宿一宵,明日重酬。”观主道:“足下是樊先生,尊字可是樊建威么?”樊建威吓了一跳,答道:“仙长何以知我贱字,”观主道:“叔宝兄曾道及尊字。”樊建威大喜道:“那个叔宝?”观主道:“先生又多问了,秦叔宝能有得几个?”樊建威忙问:“在那里?”观主道:“十月初二日,有病到微观中来。”樊建威顿足道:“想是此兄不在了,且说如今怎么样了。”观主道:“十月十五日,二贤庄单员外邀回家去,与他养病。前日十一月十五日,病体全愈,在敞宫还愿。因天寒留住在家,不曾打发他回去,见在二贤庄上。”樊建威一闻此言,却像什么光景?就像是:

穷士获金千两,寒儒连中高魁。洞房花烛喜难挨,久别亲人重会。困虎肋添双翅,蛰龙角奋春雷。农夫苦旱遇淋漓,暮景得生骇骥。

(调寄“西江月”)

观主收拾果酒,陪建威夜坐。樊建威因雪里受些寒气,身子困倦,到也放量多饮几杯热酒。暂且睡过一宵,才见天明,即例起身,封一封谢仪,送与观主。这观主知是秦叔宝的朋友,死也不肯受他的,留住樊建威吃了早饭,送出东岳庙来,指示二贤庄路径。樊建威竟投雄信庄上来。

此时雄信与叔宝,书房中拥炉饮酒赏雪,倒也有兴。正是:

对梅发清兴,饮酒敌寒威。

手下庄客来报,山东秦太太央一个樊老爷寄家书在外。叔宝喜道:“单二哥,家母托樊建威寄家书来了。”二人出庄迎接。叔宝笑道:“果然是你。”建威道:“前日分行李时,银子却在弟处,不会分得。回去送与伯母,伯母定要小弟做盘缠,寻觅吾兄回去。”叔宝道:“为盘缠不会带得,担搁出无数事来。”雄信道:“前话慢题,且请进去。”雄信叫手下人,接了樊老爷的行李,一直引到书房暖处。雄信先与建威施宾主之礼,叔宝又拜谢建威风雪寒苦之劳。雄信吩咐手下重新摆酒。叔宝问道:“家母好么?”建威道:‘有书在此请看。”叔宝开缄和泪读罢,就去收拾行李。

一封书寄思儿泪,千里能牵游子心。

雄信看见,微微暗笑,酒席完备了,三人促膝坐下。雄信问:“叔宝兄,令堂老夫人安否?”叔宝道:“家母多病。”雄信道:“我见兄急急装束,似有归意。”叔宝眼中垂泪道:“不是小弟无情,饱则扬去。奈家母病重,暂别仁兄,来年登堂拜树仁兄活命之恩。”雄信道:“兄要归去,小弟也不敢拦阻。但朋友有责善之道,忠臣孝子,何代无之,要做便做个实在的人,不在做沽名钓誉的人。”叔宝道:“请兄见教,怎么是真孝?怎么是假孝?”雄信道:“大孝为真,小孝为假。询情遂意,故名为假。兄如今星夜回去,恰像是孝,实非真孝。”叔宝眼泪都住了,不觉笑将起来道:“小弟贫病流落,久隔慈颜,实非得已。今闻母病,星夜还家,乃人子至情,怎么呼为小孝?”樊建威道:“秦大哥一闻母病,二奉母命,作急还家,还是大孝。”雄信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令先君北齐为将,北齐国破身亡,全其大节,乃亡国之臣,不得与图存。天不忍忠臣绝后,存下兄长这一筹英雄。正当保身待用,克光前烈。你如今星夜回去,寒天大雪,贵恙新愈,倘途中复病,元气不能接济,万一三长两短,绝了秦氏之后,失了令堂老伯母终身之望,虽出至情,不合孝道。岂不闻君子道而不径,舟而不游,趺步之间,不敢忘孝。冒寒而去,吾不敢闻命。”叔宝道:“然则小弟不去,反为孝么?”雄信笑道:“难道教兄终于不去么?只是迟早之间,自有道理,况令堂老伯母是个贤母,又不是不达道理的。今日托建威兄来打寻,只为爱子之心,不知下落,放你不下。兄如今写一封回书,说领文耽搁日久,正待还家,忽染大病,今虽全愈,不能任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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