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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黎棠就说着自己还有事,逕自走了。

又只剩温挚一人。

方才她关注着与人吵架的小男孩,不过才几句话的时间,那两人就已经玩在一起了。

果然,小孩子的心思是最难猜的。

温挚拿出手机来,看了下时间。

其实也才两天没见着而已。

盯着萤幕许久,才有了动作,找出了那人的号码。

没有任何犹豫,打给了他。

响了几声,没人接。

又再打了第二通,还是一样的结果。

温挚耐心已尽,便不再继续了。

抬头继续观察,发现那个小男孩正朝着一起玩的孩子挥挥手,穿好鞋子,准备离开了。

温挚心生疑惑,他不在这好好待着,是要去哪?

于是,起身跟了上去。

小男孩矮矮瘦瘦的,长相清秀,一路跑跑跳跳地爬上楼梯,来到了上层的病房层。

谢希河说过,这层的病人大多都是老人,住得久了,很少会有家人来探望。

小男孩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最里头的病房。

温挚跟着他的脚步,却没进去。

病房的门没关好,温挚透过门缝,就看见小男孩站在病床前。

病床前,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插着呼吸管,说不了话。

小男孩说:「爷爷,我又来啦!」

「今天我又来復健啦!嘿嘿!」

「妈妈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了……可是没关係,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爷爷你说好要跟我讲故事,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但没关係,我等着你好起来!我们约定好的喔!」

没人回话,但小男孩仍自顾自地说着,笑得异常灿烂,分享着自己有趣的事给老爷爷听。

病床前的温情依依,如同窗外那一抹阳光倾落,照亮了与病魔抗争的人们,驱赶了黑暗的痛苦。

另一边。

江凛在洗手间洗着脸,抬头时,发觉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佈满着血丝,下巴处冒出了点点的鬍渣,看上去充满倦态。

这几天,江凛都是待在医院椅子上,偶尔闭目养神,没什么睡。

从洗手间出来后,躺在病床上的江母就说:「江凛,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

他应了声,拿起手机一看,是温挚。

打了两通,似乎挺着急的,担心她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了,就立马打了回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他「喂」了一声,飞速地到走廊上,不想打扰了母亲休息。

江凛问:「找我有事?」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他又唤了一声:「温挚?」

「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清冷通透的嗓音通过电流,传到他的耳中。

他心下陡然一动,「什么?」

只听见对面轻叹了声,然后说:「我想你了,江凛。」

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不是想质问,不是想抱怨。

只是,想他了。

而已。

他靠着墙,听着来自遥远一方的呼吸声,突然地,想抽根菸。

从前年少无知,喜欢耍帅,跟着狐朋狗友学会了抽菸,后来决心要当消防员,便给戒了。

可今日,多年未犯的癮,冒出了头。

眼前彷彿有这么一幕。

在白雾繚绕里,那人抽着菸,面容又模糊又清晰,烟雾丝丝向上,菸草味很重又呛鼻,却一点也无法遮掩她的存在。

他想,点一根。

想知道,她身上的味道。

心脏不受控地沉沉跳动着,像是要跳出胸腔,跳出身体,一下又一下,剧烈又急促,试图证明自己活着的证据。

原因是什么,昭然若揭。

江凛知道,他完蛋了。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掛断的。

小男孩刚从那间病房内出来,正巧撞上了来换点滴的护士。

护士笑了笑,「东东又来啦?」

「是啊是啊!爷爷今天精神很好呢!我要去找隔壁的眼镜爷爷玩了!」

说完,小男孩要继续前行下一个地方。

温挚盯着他良久,看着他穿梭于一间间的病房中,活蹦乱跳的,像是个小太阳,给予那些丧志的病人希望的话语。

记忆中,似乎有某个人也这么做过。

那是和小男孩差不多的身型,只不过要再高一点,再白一些。

他是个骗子。

说着各种好听的话,却是骗人的。

他说,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他说,要相信他。

都……骗人的。

后来她找过他的,在最需要旁人骗她的时候,可是他却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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