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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过要一直苟且偷生下去。
我的生命是很多兄弟给我的,没有他们,我大概早就死了。所以我这条命算是跟兄弟们借来的,迟早要还。过一天是一天,不奢求长命百岁。
但是身边有了小灰后,我就变得很贪心。
不想死。再给我一天的时间,一天就好,我想再和他共度一天。苍天有眼,应对有情人垂怜。
「你敢丢下去的话就杀了你。」
小灰的声音从井边传来,我看见了,他拿着一把小刀抵在猴子弟弟的脖子上。
「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跟在后头,因为觉得你的神情诡异。」
「是吗?还真是机灵!」他哀慟地喊:「我要让你也体会到失去哥哥的感觉!」
「那你的父母就会再体会一次失去儿子的感觉。」小灰平静地说:「在同一天里。」
小灰并不是开玩笑,刀锋在弟弟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血痕,眼里只有残忍的野性。彷彿划开喉咙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不行!不行让他成为恶魔!不要像我一样坠入深渊!
我想起暴哥握着我的手向猴子开枪那天——生而为人,那条底线一旦越过了,就回不去了。馀生只剩无尽恶梦。不行,我要把你永远留在光明里。
我喊:「小灰,住手!」
小灰置若罔闻,说:「把石头扔到一旁。」
他们对峙了很久,谁都没有动作。猴子弟弟悲愤不已:「先是害死了我哥哥、现在又要杀了我吗?你不觉得这样的态度很厚脸皮吗?若是苍天有眼,应该要天打雷劈,灭了你们!你们都是魔鬼!」
「或许吧。」小灰往猴子弟弟走近几步,刀口也越陷越深:「你的哥哥是你的英雄,那怎么办,我的哥哥也是我的英雄。」
我声嘶力竭地喊:「别这样!小灰!」
「所以谁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他。」
血珠沿着刀口滴了下来,滴在弟弟沾满泥泞的吊嘎上,最后弟弟白着脸扔掉那块大石头,飞快地退开小灰身边。他跑不快,还瘸着一条腿,重心不稳,摔在了凹凸不平的泥土上。
小灰像是盯着猎物,锁定目标,握紧手中的小刀走向他——
「小灰,听话!求你、我求你!」我大喊。
小灰怔住。
和井里的我四目相交。
已经够了。
求求你。
至少我不能让你也成为恶魔,那样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我朝着小灰伸出手:「和哥一起远走高飞吧。」
爬回地面后,已经要天黑了。我重新装满了那几桶水,朝着摔在一旁的猴子弟弟伸出手,他极度害怕,往后爬了几步,拒绝握住我的手。我只好帮他捡来他的拐杖,让他自己哆哆嗦嗦地站起身。
我帮他提着那几桶水:「帮你拿回去后我们就会离开。」
老人家准备了粗茶淡饭,不顾老人家的挽留,我们说要赶路得先走了,只是口头承诺下次再来看他们。小山坡上,年老失修的路灯一闪一闪,猴子弟弟站在路灯下,脖子上那道血痕已经凝固了。
他说:「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永远不会!下次再看到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好。」我从后车厢拿出另外一袋纸钞:「未来十年的份。我答应猴子每年要定期照顾你们了。」
猴子弟弟坚决不收,我直接一把塞进他手心。说:「不要就扔了。」
我看着那张颓丧的脸,彷彿看到八年前失去小灰的我自己,那段混沌时间我活得行尸走肉。我说:「我相信因果报应。所以我现在有多幸福、以后死亡时就有多痛苦。」
闻言,他抬头看向我。
我鞠躬:「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请一直诅咒我、并坚强地活下去吧。」
越野车发动,我们又上路了。
我们是昼伏夜出的动物,见不得光,黑暗中我们活得更舒适、更自由。
「你哪来的小刀?」我问。
小灰不回答,看向窗外。
我扳过他的脸:「外头一片黑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他犹豫一会,将小刀交到我手上,那是一把摺叠刀,体积很小,像手术刀一样锋利。
「我藏起来的。」他直视我的双眼:「之前在仙境地下室囚禁我监视我,骗我说你已经死的那个中年男人,我从他身上偷的,一直藏在鞋子里。」
「是为了杀死他吗?」
「不是,刀太小了,无法一击毙命,还没刺第二下,大概会先被揍一顿。」
「那是为了防身?」
小灰没说话,看着车头灯照亮前方几米的乡间小路,说:「我以为你死了,被仙境的人残忍地杀死,你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然后我就不想活了。」
车子慢慢停在路边,我看着掌心那把刀,拿来突袭刺人太勉强,但如果是在手腕划上一道口子,却是绰绰有馀。我静静看着刀锋那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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