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火耗,就是从百姓们手里收上来的税银都是零散银两,收上来之后要熔银重铸。
这个消耗,地方官员是从要计入税银征收之内的。
楚时候有些地方官员胆子大到没边,一两银子的税收就敢和百姓们要六七钱银子的火耗。
而朝廷自始至终对于火耗之事并没有什么详细的规定,也无有力监管。
如旧楚末年时候,冀州一地,各地官员每年征收的税银报到楚国朝廷的是二百三十万两,旧楚朝廷一直都觉得冀州这边收的低。
冀州官员上报楚国朝廷的时候还说,冀州贫苦,连年征战,霍乱频发,民不聊生,所以税收不上来。
可实际上,冀州每年向百姓征收的税赋可能远超千万两。
其中仅仅是火耗一项,上报朝廷二百三十万两,火耗向百姓收取的就有一百多万两,而火耗收取不计入朝廷税收之内。
叶无坷虽年少,可他走过的地方实在是不算少了。
江南富庶之地他去过,西南荒蛮之地他去过,漠北疲敝之地他去过,辽北沃野之地他也到了。
其所见所闻,超过了大部分在长安做官始终没有离开过长安的人。
秦焆阳看着叶无坷那张隐隐有些发红的脸,看着那双同样隐隐有些发红的眼睛,他知道明堂这次才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如果说叶无坷在辽北道的大开杀戒,招惹来了整个辽北道利益集团的追杀。
那这份奏疏上去,可能会招惹来多少人追杀?
他知道明堂这份奏疏,可能就是明堂在几年在地方上办的所有事的积累,朝中不是没有人知道,只是没有人说。
陛下当然也知道,可凡事都要有一个递进的过程。
大宁毕竟才立国二十年。
与此同时,冀州。
高清澄带着聂惑回到住处的时候,聂惑的脸上明显有些焦虑,她偷看高清澄,却见小姐脸上一如往常的平静。
“小姐,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聂惑进屋之后就给高清澄倒了一杯水。
高清澄坐下来微笑着回应:“为何要担心?这不就是我们的本分?”
聂惑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现在矛盾好像已经指到我们头上来了。”
她在高清澄对面坐下:“宋氏藏了账目现在黄八两没脸见人,更重要的是,宋氏藏的账目还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因为账目确实是黄八两让宋氏一笔一笔记下来的,但宋氏记的却不是黄八两这些年真正的经营收入和支出。
黄八两对宋氏过于信任,那份账目他自己都不过目。
宋氏也真是明目张胆,她算准了黄八两是个粗糙性子,不喜欢看这种繁琐细致的东西,所以哪怕那本账目之前一直都在黄八两书房的抽屉里,她也明白黄八两不会看。
这些年来各家凑钱做从豫州往辽北和漠北的茶叶生意,都是宋氏主持。
黄八两整日都和他的老兄弟们聚在一起,要么是纵马打猎,要么就是喝酒聊天,要么就回燕山去一住就是几个月。
她之所以这么自信,就是因为她太了解黄八两了。
那个看起来放了不少书的书房里,黄八两是一本都没有翻看过。
连看着有意思的书他都不看,更何况是那些枯燥乏味的账目。
宋氏这个人还有着极强的记忆力,她每个月都会给黄八两念一遍账目。
虽然大部分时候黄八两都不听,可她念的才是真的账目,听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账目。
她欺负的还是黄八两等一众老兄弟们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是极大的一部分人,不识字。
现在的问题在于,黄八两觉得自己愧对老兄弟们。
他将宋氏狠狠打了一顿,然而这并不能让他心里就轻松些。
宋氏也是个心狠的,在高清澄面前那大姐姐一样的亲切形象完全没了,一口咬定,黄八两这些年做生意就是赚了那么多钱。
黄八两问他为什么要藏账目,她就说因为想为黄八两遮掩。
黄八两怒了,怒吼道我有什么可遮掩的!
宋氏就说,这些年你用大家的银子做生意,什么生意都做,什么黑心钱都赚,怕大家知道,就让人人都不待见的白春年帮你保管。
他还说白春年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管家,你打死我还不是和杀白春年一样的道理。
无非是杀人灭口。
这暴怒之下的黄八两,继续打也不是,不打又气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