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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徵兆也没有,郑襄元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本的时代。

她在她的家里,在库房里,身边围绕着一堆胡乱搬出来的书籍,面前是不久前自己才重新证明完、写着一条又一条算式的计算纸。

这种毫无逻辑毫没来由的现象对一个理科生来说简直荒谬至极,她本还想说服自己是做梦呢,可一不小心踢到一堆杂物,掉出一张老照片。

弯腰捡起来,细细一看,不由生出冷汗。

这张照片,不就是压在爸爸宿舍桌垫下的老照片吗?

没有出错,里头的卓更甫和郑朗之的模样也没有改变,他们确确实实,存在着,脑中那段回到三十年前京大宿舍的记忆,也不是开玩笑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合理吗?

郑襄元不相信,瞪着桌上的计算纸,半晌,俐落地再抽出一张废纸,坐到位置上后嚓嚓嚓地再验证一遍。

然而一笔终了,周围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不死心,试了第三次,第四次,可不论怎么写,回应她的还是一片安静的库房。

抱着满肚子怀疑,视线重新移动到那本属于卓更甫的论文上。

论文还是那本论文,不过直到现在郑襄元才发现,指导教授一栏后面跟着的名字,并不是核能创始元老陈教授,而是一名何姓教授,她很孤陋寡闻地完全没听过这名字。

??什么跟什么?

郑襄元根本反应不过来,手机铃声却在此时煞风景地响起,震得她如梦初醒。

看了一眼时间,心头一拧,赶紧把周边的东西收一收,带走卓更甫的论文再关上库房。

她没有忘记,要在爸爸回来前做一顿晚餐。

在商店购买食材时有凭身分证抽奖的活动。

郑襄元随意瞧了一眼,虽对奖项没什么兴趣,但经不住店员热情招呼,便往包里捞出身分证出示了几秒。

身分证。

想起卓更甫,她不由凝视着自己的大头照几秒。

随后,缓缓翻到背面。

父亲一栏,写着郑朗之三个大字,母亲则是──

卓夕照。

卓更甫。

卓是……很常见的姓氏吗?

仔细想想,郑襄元几乎没有见过妈妈那边的亲戚。

在她记忆中,妈妈并不健康,只出现在医院里,那种地方,大概也不适合一堆人挤在病床前认亲。

妈妈在她十岁时去世,她对她的记忆只有十年,这十年还要扣掉太过年幼毫无印象的阶段,其他剩馀的,全是妈妈躺在病床上,一身的病衣,浑身的药味,瘦削,苍白,静静地看着窗外,不发一语。

爸爸很常去看她,那时候爸爸还不是院士,没有如今的地位,不论在研究上或社交上,想来都会更忙碌才对,可他却很常去医院,最后都是妈妈开口催了,他才慢吞吞地回家。

那时候的爸爸,除了医院,就是学校,再来是研究室,家都不回一下的。

正因如此,小时候的郑襄元,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家,除非妈妈愿意见她,爸爸才会带她去医院,或是,爸爸废寝忘食地跟研究生讨论研究,讨论到学生都没车可以回家了,就会带着研究生一起回家。

只有这些时候,她安静无声的周边才会出现交谈的声音。

她总是很珍惜这些时间。

至于其他时候,大多都是她一人,雅呈偶而会陪着她,不论待在自己家或雅呈家,都很少能走出户外,毕竟那时年纪小,不适合独自外出。

妈妈之于她,总是与极其难得的外出机会画上等号,每到那时候,她甚至不需要在意爸爸,妈妈从不会无视她,她总是很温柔,会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脑袋,敲着她的额头,喊着她的名字,教她唱莎莉熊的歌。

而她也会跟妈妈说说心里话,说说学校里的事,说说赵雅呈,再说说某个白目同学嘲笑她家没父没母,根本就不是个家。

每次听到这番话,妈妈总会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哪有这回事,你要告诉他,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他逻辑错误,他该自我检讨。」

那是郑襄元单调乏味的生活里,唯一离自由最近的宝贵时光。

只要探望妈妈一次,她可以精力充沛足足一个月,好好当个女斗士燃烧生命,继续顽强对抗外头的风风雨雨。

郑襄元从来不会问爸妈以前的事情,因为在她很小时就知道,生命跟树叶一样,会一天一天枯萎,最后掉到土壤上,烂成土里的养分。

所以,她从来都不敢问。

她只能紧抓着树叶还单薄地掛在树梢上的时刻,极其用力地,把握一点一点从指缝中消失的时间。

十岁那年,妈妈去世,本来就不多话的爸爸更沉默了,他把家里关于妈妈的一切收得一乾二净,恍若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改变,一片死寂地过着后面的生活。

从那一刻起,那些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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