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2)【捉虫】(2 / 4)
惊讶:“阿濯在北陆也曾听闻?”
遂轻叹了一声:“说来惭愧,昔年往事,我大都不记得了。日后若有机会,还请阿濯多多告知于我。”
“殿下,昔日之事已隔万里,不必介怀。”裴濯淡淡道,一双眼睛平静地望着他。
江凝也心里生疑,表面上却也不好强求,只是盯着他,想要从这张冰雕雪刻似的脸上分辨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饶是他自诩观察入微,却在此人身上一无所获。
“阿濯……”
裴濯垂眸,再次道:“臣不敢。”
“阿濯,”江凝也如同没听见似的,话锋一转,“看在你我是同窗知己的份儿上,这梅花你姑且收下,改日还个千金,意思一下就足够了。”
苏琰愕然咋舌,扭头见阿湛一脸惊惶,立刻小声安慰道:“别怕,我身上好歹还带了三百金呢,大不了先赊一些。”
江凝也笑意盈盈,见这位“知己”仍然神情平静,丝毫没有争辩的意思,亦颇有一丝惊奇。莫说千金了,都指挥使这样的官差,一年的俸禄恐怕连一百金都没有。如若不是他这位同窗见过世面,那就是如传言之中所说,有贪污受贿之嫌。
恍然间,暮色将至。江凝也看见裴濯如墨的眸子深邃了几分,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过于熟悉,可有什么在他的脑子里拼命拉扯着,将碎片撕为更小的碎片。是什么……是他快要抓住的……什么呢?
这时,他发现裴濯似是脚步虚浮,正要说什么,便见他身侧的那名年轻的异族随从默默扶住了他。旁人未曾察觉,江凝也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疑虑,视线在那只扶住裴濯的手上停留了许久。方才他碰到过裴濯的手腕,冻得吓人。
杜舜见场面一时僵持住了,咳嗽了一声:“裴大人,殿下既然说了只用赔千金,你也算是答应了。这事儿,姑且就了结了罢?”
裴濯没有答他的话,反而对江凝也道:“殿下方才说错了。”
江凝也挑了一下眉:“是么?”
他走得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清的声音道:“我与殿下,从来不是什么知己。”
江凝也闻言,不怒反笑。他勾起嘴角,只觉得事情终于有了点儿趣。
这时,杜舜朝不远处看了一眼,皱眉道:“殿下,监察院的人要到了。”话毕,他瞄了一眼裴濯和苏琰,先行告辞,带着两个羽林卫迅速消失在了街巷的另一头。
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结。
江凝也微微抬眼,手中的纸扇晃了起来:“这位,就是天流城的世子了吧?”
他问的是苏琰,看的却是裴濯。
然而,就在苏琰刚要开口时,熙攘人群之中突然钻出了一个身影。那身影擦过了几个近卫的铠甲,直直地跌坐在了江凝也和裴濯的脚边。
裴濯垂眸,只见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粗布短衣,发上别着一支木钗。她脸上沾了些尘土,瞧上去脏兮兮的。此时仰着头,在侍卫的剑尖下不自觉地瑟缩起来。她蹭在地上向后缩去,手指冻得通红。
裴濯弯下腰,朝她伸出了手,轻声问道:“冷吗?”
“冷……”少女喑哑的声音颤抖着。她望着眼前这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江凝也本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幕,摇着的纸扇却忽然停住了。
只见那少女在起身之际顺势扯下了发上的木钗,然后直直地朝裴濯身上扎去——
“裴先生!”苏琰惊叫出声时,阿湛已然察觉,劈手就朝那少女砍去。
裴濯拦住了阿湛。
然而,他的左手包裹着那只木钗,几滴鲜红顺着苍白的手腕落了下来。
他望向那少女,原本楚楚可怜的面容此刻却充满了怨毒。
“……你还我爹爹。”一字一顿,从齿缝中钻出。
裴濯就着那木钗反握住了少女的手,问道:“你爹,是何人?”
少女的视线轻轻落在了他的袖口上,金色的龙纹在暮色下流淌着淡淡的光芒。
“嘲风军?”
“我听见了,你就是华贲都指挥使,”那少女憎恨的神情令周围人皆是一愣,可说及此事,她却不禁哽咽起来,“我阿爹不想打仗的……他不想离开东州……都是你,是你要打华贲那场仗!他才回不来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要挣脱裴濯。泪珠子如细线一般,在尖叫声中碎裂开来。
原本吵闹的桥畔在这时安静了下来。路过的稷城百姓纷纷停下了脚步,侧目而视。
谁人不知,四年前北境华贲一役的惨烈——血流成河,死伤上万。那一切本不该发生,若不是当时新上任的都指挥使一意孤行,非要与蚩族挑起战争,又怎会有东州百姓被强行征入军中。
哪怕过去了四年,也有人许多记得,当时那装满了衣冠的灵柩结成了长队,哭声翻山越岭而至。
江凝也轻轻挑眉,饶是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说过此事——那一战,也并不仅仅是边境的战役,更是裴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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