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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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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永泰——

她怔着,往事重重历历晃过眼前,过去,就好像一场浅眠的春睡,风一吹,看似散了,清香却仍像在叶间流过。

大梦。大梦。

皇帝带她从梦中走过,路远迢迢,她磕磕绊绊,待她将要追上皇帝时,皇帝却甩开她,一个人走远了。将她独自留在梦中。

不管也不顾了。

羽林军仍跪在地上,“皇后”不叫“免”,他们自然也不敢起身——她轻轻抬手,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喉间含糊一动,支吾着,那几个羽林军首领已然觉出不对劲,正踌躇犹豫间,她飞身寻个间隙跑了出去——

遮住一半脸的大棉帽子被风划拉开,她索性一把拽下,远远地脱了手扔后面,大帽子被风刮着跑,身后传来羽林军一阵紧过一阵的急哨:“皇后娘娘!奉上谕,无旨,皇后娘娘不得出宫门!”

奉上谕……

陈阿娇冷笑一声,这会子,还管甚么上谕?

她踩着高梯,扶住琉璃檐,趴着一动也不动,待等的没动静了,确信羽林军已被扮作自己的蕊儿引的远了去,方才小心翼翼从梯上退了下来,环顾四围,宫门处,悄静的没有一丝声儿,只有夜风,轻轻从耳边刮过。

天上星子疏缺,一轮月,斜斜挂着。

她拍了拍身上尘土,心里默想:直要是没人了才好呢,凭他们怎样能耐,一时半会的,也不见得能折转回来。

因是提了裙裾,小心翼翼地出将宫门去。

入得窄巷,好久也没见个人影子,陈阿娇心里略略松了些儿,直了直身板子,沿着宫道,慢慢寻路。

忽然,漫漫夜色下,晃过一个人影儿,月光漫溯,浸的那影子愈发颀长。她惊疑是自己瞧错了,揉了揉眼睛,却见确确然是个人,正迎面朝她这边走来呢。

她有些紧张,心道,可怎么好呢,不知哪宫派来的出差,这遇上了,她要怎么躲闪过去呢?

正踌躇间,那人已经走近了。陈阿娇挨着宫墙角子,直祈告那人与自己无甚关系,没的是个不漏嘴儿的出差,这才好呢,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谁也别寻思谁要去做甚活计。该!做完宫里主位分派的差事不是顶好么!莫说话……莫说话才是正经的!

陈阿娇乜他,心里抖的没能耐,——那人居然一身戎甲,手执金戟,咳!哪有这样的运道儿,好不容易逃出了宫门,原道是那帮子羽林军个个都散了开来,去寻自己了么,可这会子……怪自个儿运道太不济!竟迎头撞上了个跑溜的羽林军卫!

铜头铁脑的军卫已握戟下拜:“娘娘长乐无极!”

她声儿都在颤,往后缩了缩:“你……你认识本宫么?”

那军卫抬起头,一双凹进的深眸里满是血丝,正经儿像熬了几天的夜,数久未阖眼。他喉间微微动了动,似有些哽咽,看着陈阿娇,压低声音道:“娘娘……这是要上哪儿去?”

陈阿娇警然,往后一退:“本宫闷了,起个身走走,不成么?你……你要捉本宫回去?”她清楚这些个狗腿子的忠君之心,皇帝既已下旨禁她足,又遣了羽林军把守,自是不愿她踏离长门半步,羽林军卫,自然将她看守死死,她哪怕有再多的借口,撞进了天罗地网中,便也只有死路一条。

军卫竟然实实朝她叩个头,唬得她一骇,亦不敢磨时间,尽想着将那虎背熊腰的羽林卫打发走,不想那壮汉子却长跪不起,阿娇只觉狐疑,蹭着宫墙正要溜走,那羽林卫却终于叫住了她:“皇后娘娘做主——”

似一声长嘶,音色哑的教人发憷。

阿娇回过了头。

那羽林卫敦实的身子像块大石头,杵那儿,动也不动。他握拳,指甲几乎要抠破掌心,额上青筋凸起,冷汗从发际间渗出,风一吹,浸了寒,他轻轻哆嗦了一阵,又恢复原先石块儿似的模样,肃肃跪在那里。

“你……喊本宫?”

那军卫抬头起来,愣愣看着她,也不避忌,好一会儿了,才说:“下臣请皇后娘娘做主,……娘娘,救命啊!”言毕,又跟石墩儿似的阖盖到地上,闷声叩头。

陈阿娇愈发觉得奇怪,心说,哪儿跑来个糊涂愣子,也不知本宫失宠这许多时间,在这花红艳艳的后宫中,早不中用啦!救甚么命?本宫堪堪将自个儿拉起来,已是不错啦!

因道:“你走错了门子,紧要救命的,亦不能指望本宫。本宫给你指条明路,”她果真伸出葱管一样漂亮的手指,往前边窄窄宫巷那头指了指,“喏,向那边儿走,未央宫承明殿,主位是卫夫人,”她无声笑了笑,“——她算是个实诚人吧,本身身阶并不高,本宫料想着,你若有冤,她许是愿意兜揽下来,同情你一番。”

谁料那军卫仍杵在那里不动,额上已磕开了口子,红漆漆的渗着血,细一看,可叫人腿打哆嗦,怪瘆人的!

阿娇深觉不对劲儿:“也罢,凭你说,要本宫怎样救命?救谁的命?”

“长门宫,针线上的宫人。”

“哦?”阿娇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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