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节(2 / 4)
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开始他还想要敲击两下,但似乎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便停下了这习惯性的小动作。
姜星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方才说道:“我听荣国公说了,老先生在安南国的时候,也对国内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有成有败,倒也有些经验,此番来总裁变法事务衙门,其一是为了参与修《永乐大典》的事情寻解副总裁官报导,其二便是想看看大明是怎么改革的。”
“是,还请姜国师赐教。”
安南人的语法结构跟大明这边,是没有太大差别的,但在具体的称呼习惯上,则有一些微小的不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安南人的汉喃字的文字系统化,就是对方这位前太上皇的所推进的。
姜星火不清楚对方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但这都并不重要,因为无论胡季牦如何在小细节上试图掌握主动权,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窘迫,可一个明显的事实,他却改变不了。
——他是亡国之君。
在大明这片土地上,他既没有,也永远不可能再有往日的尊荣与权力。
所以他的一切装腔作势,在姜星火面前,都显得有些纸老虎。
而作为一个内心的权力欲永远蠢蠢欲动的政治动物,胡季牦也一定是想在姜星火这里尝试着得到一些什么,不一定是实际的利益,也有可能是通过窥探、猜测、反推出一些大明庙堂中当下的情况,否则的话,他没必要来这一趟,还要借着来找解缙询问工作的事情“顺道”。
姜星火干脆点破了他的以退为进,而是说道:“坦诚的说,我们对安南国内的改革知之甚少,所以还是先说说安南吧。”
“自裕宗弃国不理国事后”
听了开头,姜星火就已经大概明白了,这是一个安南版的万历→天启→崇祯的故事。
总之,躲在后宫里的陈裕宗没看到陈朝亡国的那一天,但自他以后,安南国的朝政纲纪逐渐败坏,国势大衰,而安南国虽然比不了吕宋国那种半奴隶制社会,可也是有着奴隶制与封建制并存的特点的,所以随着奴隶、平民和贵族之间的矛盾激化,民变此起彼伏。
而胡季牦因为击退制蓬峨的进攻,改变了安南国与占城国两国的攻守之势,因此得到了陈艺宗的重用,被拜为平章军国重事这是一个来自宋元的官职,在明初被废除,约等于宰相。
胡季牦为了挽救安南国的国势,平息内部的动乱,在篡位前后的二十多年里,主导了安南国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而这些改革的效果,有的还行,有的一团糟,最终被明军的征伐所彻底打断,伴随着陈天平的复国,一些都被推倒重来,基本恢复到了旧制度的藩篱中。
这里面,既有大明不允许一个改革积弊的强大的安南国出现的缘故,也有本身安南国的保守势力过于强大,迫切希望一切都回到旧有轨道的因素。
但无论如何,安南国改革的半途夭折,显然是跟姜星火脱不开干系的。
可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如今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倒也无妨,没准能从对方的经验教训中,总结出一些有用的。
胡季牦很清楚地观察到,眼前的姜星火,即使在他说话的时候,也在大多数时间里始终保持着沉默,不多言语,但心细的他却也注视到,就能发现在提起某些政策时,他眼睛的光亮总要比平常更明显几分,像是藏匿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似的。
听完了胡季牦的叙述,姜星火长吁了一口气,给出了他的评价。
“教育政策一流,行政政策二流,经济政策三流。”
听到这个评价,胡季牦在第一反应的那个瞬间,是一定有不服气的,但他的城府极深,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来,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安南太上皇现在是李景隆,不是你胡季牦。
教育政策这个没什么说的,胡季牦始终致力于培养属于自己的官员,并且用了二三十年的时间,把自己的门生故吏安插到各个位置上,这批人,也正是他能得以谋朝篡国的最有力支持者。
同时在科举考试的内容上,为了安南国国内适应日益繁荣的商业,在篡国后,胡季牦在科举中增加了算术考试,同时还去除了科举考试中大量背诵记忆的内容,用讨论政治的策文代替因为胡季牦本人就很讨厌理学里繁文缛节的部分,认为于国于政都毫无益处。
“大明现行的科举制度所培养出来的官员,缺乏基本的施政能力,而且据老朽一路以来的观察,上下奢靡之风尤甚,甚至不如安南。”
胡季牦的评价听起来很不客气,但事实上挺客观的。
而这种袒露了一部分真实想法的评价,毫无疑问,也让两人的对话少了一些表面工夫。
“士绅是大明的主导力量。”
姜星火没有说太多,但这一句话已经够了。
士绅是大明真正的统治者,虽然姜星火所主导的永乐新政,在方方面面上都已经刺激和削弱了士绅阶层,尤其是江南士绅阶层的力量,但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除了军功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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