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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章 忽必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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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皇城,大明宫。

瘸腿的蒙古大汗,元帝国的主人,天之骄子忽必烈坐在高高的鎏金御座上,往日坐惯的宽大御座,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陌生,他试着往右边梛了挪,瘸腿向主人发出抗议,试着往左边梛了挪,左肋靠在御座侧面,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

大汗最宠幸的弄臣,威尼斯人马可波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主人,汗八里的宙斯神面色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能摧毁整座奥林匹斯山的雷暴,巨大的威压,让他平时的机智、满肚子的俏皮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汗珠子一滴一滴的掉到平整光滑的地板上,他甚至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大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因为帝国最杰出的将军,在平定南方那些蛮子的战争中,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失败,蛮子皇帝再一次从大汗的指缝中溜走,南方的叛乱不仅不会平息,还将在胜利的鼓励下,愈演愈烈。

真是的,那些南蛮子为什么要反叛,为什么要惹伟大的皇帝生气呢?难道他们不知道大汗的疆土远远超过了以地中海为内湖的罗马帝国,超过了宇宙四方之王的波斯帝国?难道他们不知道,大汗的武士连欧洲最强大的骑士也无法抵挡,他的权势和威力甚至超过了上帝本人?

马可波罗眨着绿色的眼珠迷惑不解,又看了看朝堂上负手站着的汉臣们——双手背在身后,并非儒士们故作潇洒,而是朝廷的规定,做出双手被缚的样子,象征四等人的奴隶身份。

据说,南方的抵抗者和这些汉臣、南人是同一个民族。马可波罗轻轻摇着脑袋,简直难以置信,朝廷上的这些汉人,他们是多么的柔弱、恭顺呐,他们怎么会有那么暴虐,那么顽强抵抗的同族?要知道,留梦炎、赵复这些人,不但欣然接受了象征奴隶身份的背手而立,甚至还主动自称为奴婢呢!

奴婢,这是连马可波罗这样的弄臣都不愿意接收的称呼,他一向是自称为“大汗忠诚的仆人”。仆人,在意大利语指替主人端茶送水的佣人,奴婢,在汉语中却是生杀予夺全然取决于主人喜怒的奴隶!

而且,这些奴婢们还有一个非常可笑的学说,叫做什么儒学,据说内容就是讲,若是被别人打败,做了别人的奴隶,就不能反抗,只能乖乖的做奴隶,对主子一片忠心,主子叫你奉献妻女,你就得双手献上,主子要你死,你就得自己抹脖子,临死还得谢主隆恩,这叫什么,哦,拿汉语讲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真是可笑之极!

马可波罗偷偷的、轻蔑的看了看赵复、留梦炎等一班儿汉臣,发现对方脑袋上的汗水,比自己更多几倍,那个先为宋丞相、后为元丞相的老头,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浑身抖抖索索,让人怀疑他是否会突然瘫倒。

其实留梦炎心中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害怕。大宋状元、亡国丞相,投降之后又得大元皇帝赏识,从偏安小朝廷的丞相变做一统天下大朝廷的丞相,他还暗暗自得呢!

自唐宋以降直到明清,做官最重乡谊、年谊,同乡之间互相照应,直到明末还以籍贯结党,什么楚党、浙党,然而留梦炎无耻之极,浙江老乡们根本不屑和他往来,同乡会馆甚至宣布开除他的省籍,永不承认他是乡党了。浙江老乡们都说“两浙有留梦炎,两浙之羞也”,因一人而令一省蒙羞,留梦炎真真臭名远扬。

不过在任何一个时代,无耻的人总能活得比英雄更长久。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恰恰是留梦炎这样的人,能够在宋元两朝交替之际站稳脚跟,而朝堂政争方面,他绝不会怕眼前这个蒙古人。

是的,参知政事呼图帖木儿刚才说了一大篇话,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什么“汉人都是一党,张弘范心怀宋朝,和十多年前叛乱的山东李璮是一路货色”,“狼王需要狼群,老鹰需要羽毛,蒙古汗还得蒙古人来辅佐”,字字句句诛心之论,矛头指向蒙汉都元帅张弘范,也指向了朝堂上的全体汉臣。

在皇帝阴郁的脸色下面,确实是酝酿着一场雷暴,但雷暴的目标嘛……留梦炎把老迈的身子缩得更小,看上去更可怜了。

呼图帖木儿刚刚说完,御史大夫伊氏帖木儿、御史中丞撒里蛮、太师伊彻查拉纷纷蹦出来,蒙古人从来都是直性子,不懂得礼仪,朝堂上也是比谁嗓门大,一个个扯着嗓子、唾沫狂喷,反正一千句一万句都是说汉人不好。

忽必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阿合马也跳出来,这位帝国的财务主管是色目人,平生第一大爱好就是上下其手中饱私囊,笨头笨脑的蒙古人自然不会发觉他的帐务问题,但御史台的汉官们则多有制肘,所以现在他代表色目系官员支持蒙古人了:“大汗,张弘范是个笨蛋,您的帝国么,有蒙古人做武士开疆拓土,有咱们色目人让您的国库充盈就行了,汉人嘛,只好去种地、做奴隶,”说罢自己觉得有点幽默,得意的看看汉官们,嘿嘿干笑了两声。

留梦炎心尖儿都笑得发颤,他知道这下没事了。

“住口!”忽必烈低沉而威严的嗓音,如闷雷滚过大殿,把得意洋洋的阿合马吓了一跳。“既然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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