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得道与失道(2 / 2)
盐橄榄。船上炊事员是临安匠户子弟,做的小吃全是江南风味,楚风一笑,依稀记得那年在上海城隍庙,吃的也是这些东西,只少一个南翔小笼包子。
官厅中吃饭的就楚风一人,军官们在驾驶舱吃饭,士兵则统一在船尾平甲板,遇风雨、太阳大就改到二层舱内。
军官伙食比总督略次一等,有鸡蛋面、虾羹、炸花生米和油煎馒头片;士兵们更次一等,切片的腌鲸肉有巴掌大、大馅儿肉馒头、梅干菜、白稀饭。
清晨还不怎么热,海风吹在身上分外清爽,士兵们自然不会憋到船舱中去,就在尾甲板、舷甲板上席地而坐,一手拿个大馒头,一手端着大海碗,咬一口肉馒头,吸溜一口热稀饭。腌鲸肉、梅干菜都有点咸,少人问津,有无聊的人把自己那份鲸肉掰碎了,一点点扔到海里逗鱼。
如今的琉球,鲸肉最便宜,比米价还低。鲸是哺乳动物而不是鱼,它的肉吃起来和猪肉差不多,略微带点腥味,经过腌制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只是琉球军队供应向来超过正常人能吃下的,有鲜肉馅儿馒头,士兵们就不愿意吃腌肉了。若是在陆上,他们会留下这份带给家人,但现在天气这么大,煮过的腌肉一天就坏,吃不下就只能扔掉了。
天呐,琉球人富得拿上好的肉逗鱼!剪式船船身狭长而低矮,朝廷水师的楼船比它高一截儿,兵丁们在楼船上看见琉球兵的伙食,只觉得喉咙里馋虫往外跑,清口水滴滴的。
潮汕到泉州,六百里海路,合一百六十海里,剪式船十节平均航速,上午出发半夜就到。但朝廷的楼船、福船、广船,平均速度只有五节,上千只船的超级大船队,为了避免事故只能白天航行晚上下锚停泊,所以这是第二天晚上才走到泉州外海,晚上船只用大索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两天里,朝廷兵将早知道琉球小兵吃得比朝廷的七品官还好,肉、鱼、饭菜,根本吃不完,可是直到今天看见琉球兵拿吃不了的腌肉喂鱼,他们才知道双方后勤差距有多大。
便是朝廷的低品武官,承信郎、保义郎们,也是逢二、五日吃肉打牙祭,小兵则只有逢五才有几根指头大的肉吃,可琉球人都在拿肉喂鱼了。
双方船并船前进,互相聊天接触,兵丁们早就知道琉球人和自己同文同种,也是汉人一脉,同人不同命,怎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就有人忍不住馋虫作怪,朝下面喊:“喂,琉球的弟兄们,你们的肉多了吃不完,给我们嘛!大家兄弟,有福同享嘛!”
萧平正在喂鱼,听了这话眼珠一转:“好啊,不过我们不能白给吧,你们船上有蔬菜,拿菜来换。”
早在宋初,中国人就发现了蔬菜和坏血症的关系,海船往往携带黄豆绿豆,用水发豆芽吃,来补充维生素。不像欧洲人,要到18世纪末,由库克船长发现了这个秘密,在此之前,远航中坏血症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困扰,哥伦布、麦哲伦的远航中,往往有超过一半的船员死坏血症上。
如果宋朝人像他们那么傻,行朝出海将近一年了,人早该全死光了。行朝在海上漂泊,在大船甲板上铺泥土,自己种菜来吃,每次靠岸也到海边村落买菜,这才保证数十万军民的健康。靠着敏号的这艘大船,上面就有菜地种着黄瓜。
蔬菜换肉,这生意划算!宋军士兵摘下黄瓜,朝琉球船抛去,正好琉球方面缺少蔬菜,人人吃肉吃得腻歪,于是一边抢黄瓜,一边将腌鲸肉向楼船上抛。
双方互通有无,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只有最早提议交换的萧平郁闷了:他的腌肉已丢到海里喂鱼,此时没得交换,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们啃着香脆的黄瓜。
唉,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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