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记 第19节(2 / 4)
:“这位便是我曾与你提起的那位吴郡的才子,姜瞻,姜远之,祖上与我有些亲故,如今客居京中,待明年春闱。”
说完这话便望着姜远之道:“还不见过九皇子。”
姜远之闻言一笑,向着裴说道:“裴兄谬赞。”只向李容渊叉手为礼,便径自入内。
裴说颇尴尬:“殿下勿介意,他性格便是如此。”
李容渊不以为忤,笑道:“恃才傲物,原也是有的。”
阿素乖顺站在李容渊身边,心道,原来前世打的火热的二人如今竟然不相识,这倒好,说不定可利用之。
元剑雪今日本专程来见李容渊,带着歉意望了眼裴说,向李容渊沉声道:“殿下借一步说话。”
他不唤九表兄而唤殿下,可见郑重。裴说会意,即刻告辞入内,李容渊望了眼元剑雪,似是知他要说什么,示意他同自己一起向远处的书阁走。阿素知道他们定是要去商议大事,紧紧黏在李容渊身边。
走到那二层书阁前,自有侍从打起帘子,阿素贴着李容渊挤进去,侍从躬身阖门而退,森严守卫在外。
见元剑雪带着犹疑望着阿素,李容渊淡淡道:“无妨,不用避她。”
阿素松了口气,看来李容渊还真信任她。她一面走到檀木如意案前想沏壶西山白露,一面竖着耳朵仔细倾听,然而刚用热山泉涮了冰瓷茶盏,余光便扫到元剑雪向李容渊下拜,阿素心中一惊,手下却稳。之后细细按捺下心神,端着两盏茶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李容渊将元剑雪托起,两人相对跪坐。阿素跪着将茶盏置于两人之间的漆案上,之后偎依在李容渊身边,低头玩着臂间帔子上的缀珠,实则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的谈话上。
李容渊似对她并不避讳,望着元剑雪道:“勿慌,慢慢说来。”
元剑雪红着双目讲了一刻,阿素才知道前日阿耶回京述职,却被勒令在长安三十里外扎营,今日单骑入京,刚过了启夏门便被以谋逆之罪拿下,押入刑部大狱。
阿娘闻之即刻入宫面圣,却再无音信,直到傍晚才托十三公主悄悄送来一封手书,告知元剑雪自己被软禁宫中,要他尽力疏通打点,先保住狱中之人一条性命。
阿素自知刑部天牢如噬人的魔窟,进去便是九死一生,即便留下一条命来,也要脱下一层皮。前世阿耶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三个月,未满百天已被折磨不似人样,即便如此,三司会审硬是没有认罪,陛下也拿他无法。
就在阿素原以为终于柳暗花明之时,阿耶却忽然罹死狱中,阿素犹自记得那日,自己躲在阿娘身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面前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首与自己娴雅如春风般的阿耶联系起来。
而更令她印象深刻的是,那时阿兄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原本娇柔的阿娘竟一滴眼泪也未流,脊背挺直,颈项高扬,仔仔细细收了那尸首。阿素知道那是公主最后的骄傲,她也知道,自那之后,盛妆聘婷凤钗摇曳的阿娘,华美云裳之下的那颗心已经冷了。
皇帝阿舅自知有亏,竭力弥补,赏赐如流水般涌向公主府,又着意为阿娘重新挑选青年才俊为驸马。被阿娘送入宫中的时候阿素哭得撕心裂肺,但一向疼惜她的阿娘竟一眼也未多看她,决然而去。后来阿素渐渐懂得,早在许久前,阿娘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失去的太多,终于懂得权力的重要,要把仅剩的牢牢抓在掌中,从此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弄权之路。
丧父失母,最初入宫时阿素整日恹恹,饭也吃不下去,原本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也迅速消瘦下去。窦太后急的无法,阿素却悄悄躲起来,她想阿耶阿娘,想念自家的府邸。
李容渊寻到她时,阿素已哭得累了,沉沉睡去,他将蜷缩成一团的她从嫏嬛阁最高处的角落里抱出来,一口一口喂她食水。之后片刻不离陪着她,哄着她,在他身边的每一夜,阿素终于不再那么怕黑,那时她全然依恋着他。
阿素渐渐好起来,却懂得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已惨淡收尾。之后她在窦太后身边长大,阿兄承爵,幸得皇恩浩荡,在阿耶死后并未削去元家的爵位。
皇恩浩荡,这四个字令阿素觉得无比讽刺,曾经将她抱在怀举高亲昵道“若得女若此,幸甚”的阿舅,既是夺走她的生身父亲之人,也是令她亲族顷刻瓦解之人,幸然阿娘虽周旋于权臣勋贵之间,倾慕者众多,却终未另嫁。
许久之后阿素才懂得阿娘送走自己时决绝中的孤注一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阿素不为自己怅然,却为阿娘惋惜,即便身为大周最高贵的公主,终其一生,也没能实现这样微薄的愿望。
手中帔子上现出一点深色的水迹,阿素顿觉失态,想来她已许久未想起前尘。李容渊悄然望来,阿素忙低头收了冷茶,垂下长睫掩饰。
两人面前白露都分毫未动,阿兄将怀中的一纸帛书递与李容渊,低声道:“这便是永仙送来手书,阿娘嘱咐我行事前要与你商议。”他焦灼而期待地抬头望着李容渊,似乎只要他在便有一分希望。
阿兄全然信任李容渊,阿素却隐隐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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