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商队 4(1 / 2)
天色将暗时,远方出现了几顶毡帐,前队就在那里停了下来,忠恕走到近前,发现毡帐都已破烂,有的顶上少了一半,有的没门,有的帐围上到处是洞,看来已被遗弃很久了。安伯指挥着众人把货物卸下,将骆驼牵进帐里,让它们卧在帐围的破洞前面,正好挡住那些破洞。系马们把每四匹马串在一起,相互间的缰绳有长有短,这样它们只能慢慢转着圈子吃草,跑不了多远。忠恕注意到宋柜头、安伯和那两个胡人的坐骑拴在一起,就停在他们的毡帐外面。
宝珠居住的毡帐紧挨着忠恕的,帐底很是平整,但顶上破了个七八尺大的洞,忠恕把她的马包提进帐里,将毛毡在地上铺好,用手拍了拍,觉得足够厚实,然后取来自己的毛毡,用绳子拴着堵在帐顶,毡帐里立刻显得温暖许多。
忠恕与张健等七人挤在一个帐里,秦长儒也在,他刚把毛毡在帐中央铺就,张健笑着把他的毛毡提起来,放置到离帐门最远的地方,秦长儒涨红了脸,也不说话,躺下就睡,看来他真地按着宝珠的土方将肚子医好了,可以想象中间过程有多么不洁净。忠恕躺下,照例凝神听了听宝珠的动静,没发觉什么异常,自己这才进入调息,当晚他睡得非常踏实,偶尔被值夜人的马蹄声惊醒一次。
忠恕醒来一出门,就看见眼前白茫茫一片,原来晚上下了一场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苍黄大地变成了银白世界,宋柜头的马卧在雪地里,毛上沾满了雪块。出发前,达士可指挥着系马们给所有马匹戴上护眼,如果太阳出来,马的眼睛被雪地反射的阳光刺激,轻则红肿流泪,重则致盲失明,所以需要为马带上护眼,奇怪的是骆驼却不用捂眼。忠恕见陈修等人把麻巾掏了三个小洞捂在脸上,露出鼻子和眼睛,也跟着照做,宝珠则用一片白色轻纱罩在面庞上。
天上不断飘下小雪粒,商队冒雪出发,一直向西北,此时在外握缰的手已经冻得生痛,有几个系马披上了皮氅,来蛮依然露着手臂。偶尔见到冒雪出来觅食的小动物,年青的系马们都会追逐一番,一天下来,打到了几只野兔和雪鸡,晚上宿营时,穿在长枪上烤一烤,四周弥漫一片肉香,系马们抢着吃新鲜的烤肉,忠恕看到张健撕下一条兔腿,笑着递给秦长儒,秦长儒抓过来,愤愤地扔到一边,引得大家哄笑起来。
次日中午,草原和积雪渐渐消失,沙地则越来越多,下午,草地终于不见了,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漠,看来这里就是宝珠说的白漠了。突厥地域辽阔,东西长达万里,东面临着东海,西面是粟特西域,与大唐相邻的中间地域被白漠隔分为南北两部分,白漠之南是突厥人的传统牧场,白漠之北是突厥人的王庭所在,也是商队要去的地方,宋念臣没有停留,当先进了沙漠。天色渐暗,沙漠里气温下降很快,北风吹来,细小的沙粒打得人手背红肿。接近子时,商队来到一个大沙湾,只见此处四面都是高高的沙丘,北面的沙丘更是高得像小山一样,把呼啸的北风挡住,最奇异的是在沙湾的底部,竟然有一个两丈方圆的水潭,潭水清澈,表面也没有结冰,不能不感叹自然之神奇。
吃过东西,安伯指挥着把马串好,然后把骆驼连接起来,围成一个圆圈卧倒,众人就在圈里紧靠着骆驼铺下毛毡,虽然是在冬天的沙漠里露营,这样倒也不觉得如何寒冷。忠恕找一个角落,把宝珠的睡具整好,然后在她的外侧铺好自己的皮毡,宝珠笑道:“这样也不能给我挡多少风,反会把你冻僵,你还是挨着骆驼吧。”忠恕道:“安伯给我的这件皮氅好像是火龙衣,穿上一点也不怕冷。”
忠恕从没在晚上离宝珠这样近,近到能听见她极是轻微的呼吸,夜晚真地寒冷无比,忠恕只得运真气暖身,他怕宝珠伤后真气不顺,有意靠她近一些,又怕引得她误会,左右为难,好在宝珠的呼吸一直平稳,他这才放下心来。
次日醒来,安伯让大家将水袋装满,把马和骆驼饮饱,然后直接越过大沙丘,向北行进。一整天都在沙漠里穿行,满眼是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沙丘,自昨天起,那几个爱说笑的系马都封了口,今天在风沙里苦熬了一天,更是一点说笑的兴致也没有了。夜晚停宿在一个沙窝里,与昨天一样,此地四周都是高高的沙丘,不同的是窝底没有水洼,人和马都喝着带出来的水。次日又是一场狂野的风沙浴,晚上露营时,忠恕仍旧靠近宝珠,躺下好久,感觉宝珠依然没有睡着,就轻声道:“明天还要穿沙漠,调息一会吧。”宝珠果然没睡,道:“不用穿了,已经到沙漠边缘了。”忠恕问:“你怎么这样肯定?”宝珠道:“我闻到了水气,估计前面十多里就有水面。”忠恕知道她对物候判断神准,道:“那就好,走沙漠很无聊,也很累。”宝珠道:“你看看天!”忠恕抬头望向天空,此时才发觉几天来一直弥漫在头顶的乌云消失了,夜空异常澄澈,竟然看到不少星星,宝珠轻声道:“从没见过这样的天气,可能宝相真地说对了。”忠恕问:“你是说西边真有暴风雪?”宝珠道:“正向这里扑来,有五成把握。”忠恕问:“能绕过去吗?”宝珠道:“我不知道。”说完轻笑起来,显然是模仿忠恕的口吻。
次日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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