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 5)
着他问:“分别一年半了,说说你的事情吧,怎么样,预备军官训练受完了没有?”
他声音闷闷地回答:“受完了。”
李幼文忽然挑起了一丝希望,她紧接着问他:“你现在是不是在准备出国?”
“出国?”章敬康黯然地笑道,“为什么每一个大学毕业生都要出国呢,在台湾不是有更多的工作需要我们做?”
她嫣然地笑着,望着他那套人造纤维的蹩脚西服问:“那么,你现在是在做事了?”
章敬康脸上莫名其妙地一红,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是在做一个小职员。而这,还是由于我哥哥的力量才能找到的。”
李幼文想使空气轻松一点,她眉挑目动地向章敬康开玩笑:“小到什么程度?”
“仅仅比工友高了一两级,”他自嘲地笑笑,“换句话说,我是一个办事员,一天办八小时的公,每个月收入八九百块钱。”
她瞪着他,语意深长地说:“一个人花用,也尽够了。”
章敬康在辨正什么似的突然说一句:“可是你知道,这个小办事员当然不会是我的终身职业。”
“我知道,”李幼文回答的语气很肯定,她深情款款地瞥他一眼,“我常说,在我所有的朋友里,就只有你前程远大,不可限量,敬康。”琅琅的音调转为低沉:“你不该自暴自弃,社会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自暴自弃?”章敬康愕然反问,“你怎么晓得我会自暴自弃?”
他的反质来得那么凌厉,李幼文却丝毫不以为忤,她仍旧苦口婆心,不惜绕着圈子来劝他:
“如果你不想自暴自弃的话,那么,我恳切地要求你办到两件事。”
“哪两件?”他目光闪闪地问。
“第一,”幼文温婉地笑,口气却是相当的果决,“舞厅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一句话激起了章敬康的反感,他带点愤慨地诘问:“你是不是认为我这月入八九百块的小职员,不够资格到你们这种豪华奢侈的地方来?”
“敬康!”她大声地叫喊,眼里射出严厉责备的光芒,“你明明知道我的用心,你为什么偏要这样曲解!”
他顽强地摇头否认:“我没有。”
“敬康,”幼文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挚的感情,“现在你已经明白了,我在这里是受环境所迫不得已,为什么你也要盲目地到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罪恶圈子里头冒险!”
她的话分明是一语双关,可惜章敬康听不懂。他仍然振振有词,一字一顿着力地说:“我到这儿来,是因为我不愿意你继续过这种充满罪恶的生活,难关既然已经过了,那么你就应该回复你原来的面目。”
“好!”幼文定定心,直截了当地把谈话引到正题上去,她勇敢面对现实地问他一句,“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我结束这种送往迎来的搂抱生涯?”
他很高兴,由她自动说明了自己内心的愿望,他连连地点头承认说:“是的,你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那么我告诉你,”她语锋一转斩钉截铁地说,“这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他愣了很久。然而,初生之犊不畏虎,章敬康紧接着就充满自信地说:“我不相信天下会有办不到的事情。”他稍一停歇,然后正色地警告她:“如果你自甘堕落,那么一经沉沦就永远不能自拔!”
多么锐利的一支箭镞,劲疾地射中了她的心房。李幼文身体一阵摇晃,她愤恚倔强地说:“就算我自甘堕落,就算我不求上进。你说,又怎么样?”
“幼文!”他想用这声温柔的呼唤,召回这头迷途的羔羊,“你自己比我更明白,你永远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她赌气地噘起了嘴,“什么自甘堕落,什么一经沉沦就不能自拔,那不都是你所说的话吗?”
“是的。”章敬康脸上布满了红潮,他讷讷地说,“我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有这点毛病,心里一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所以我们这样莫名其妙地争论毫无意义,”她像在下着结论,“说来说去,无非徒逞口舌之快而已,对于事实,可以说是毫无补益。”
章敬康焦躁不安地尽搓着手。
她又眉挑目动地嫣然一笑,婉转地说:“我是真心诚意的,我想劝你两点。第一,舞厅酒家,这种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场合,对你这样有守有为的好青年,确实不太适合,因此我不希望你再来;第二……”她顿住,凄然地笑了笑说,“我恳求你,敬康,我恳求你赶快把我忘掉,我是不值得你怀念的。”
“你的要求和我的心愿完全相反,”他笑得很潇洒,“我怀念你,我不能忘记你,我才千方百计地找你,想要寻回你。”
她脸色一沉,认真严肃地说:“可是,我刚才已经告诉了你,要我离开这里,是绝对办不到的。”
“为什么?”他紧紧地逼问。
她一横心,咬咬牙说:“很简单,我的债务还没有还清。”
章敬康铁青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