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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的答语之下,却忽然有了个迟疑的尾巴,“不过——”
“不过什么呢?”秦有仪说。
“有什么困难,请尽量说出来,让我们来替你设法解决。”秦有守说。
她有两点困难:第一,怕秦飞会阻挠她;第二,要把家搬到高雄,得需要一笔钱。
但这两个困难,都是难以开口。对于第一点,羞于出口,而且亦非秦家兄妹所能解决;第二点钱的问题,对尚在求学的大学生来说所感到的困难,比她更甚,说出来只有增加他们的烦恼。
于是,她想了一下,毅然决然地说:“谢谢你们两位的好意,也请代为谢谢蔡先生。我决定到高雄去,避开敬康。”
兄妹俩对她的态度都表示满意,秦有仪用热情而又富于诗意的腔调说:“现在,你已经长起了花‘纹’美丽的‘羽’毛,你应该飞到光明的地方去!”
李幼文垂着眼帘,深深地点一点头。她知道遭遇了很大的难题,然而她的内心又充满了希望和勇气,现出毫不畏缩的神情。
秦家兄妹却是显得十分快乐。他们为自己所表现的处理事情的能力和成就而引为安慰,也为无形中消弭了敬康的危机而感到轻松。另外他们还替蔡云珠扫除了爱情的障碍,又把一个聪明美丽的女孩由歧途中拉了回来,导入正路。一举数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我们该庆祝一下!”走入巷子时,秦有守说。
“可惜只有我们两个人互相庆祝,不能把我们所要庆祝的原因,告诉敬康和云珠。”秦有仪说。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突然间,后面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把他们兄妹俩都吓了一跳。
“是你!”秦有仪回转身,一手拍着胸脯,一手指着蔡云珠说,“鬼鬼祟祟的!”
蔡云珠很沉着地说:“你们兄妹俩才是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走到巷口的时候我伸手向你们招呼,你们竟好像视而不见。为什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真是胡扯一气!”秦有守笑道,“有什么事可以使我们失魂落魄的?”
“问你们自己啊!”蔡云珠扬着脸,一副准备捉弄人的神气,“为什么你们可以庆祝的事,不能够告诉我?”
“你别忘了,我们还说过,不能告诉敬康。这是为什么?你不妨找敬康去研究研究!”
秦有仪说话向来刻薄,这样故意把章敬康跟蔡云珠扯在一起,就像所要瞒着她的事,与她跟章敬康的共同利益有关。蔡云珠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闷声不响了。
“走吧!”秦有守赶快安抚她似的说,“到我们家去。”
“我本来就要到你们家去。不过,现在我想,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去谈谈的好。”
“好吧!那么我们庆祝,请你也参加。”
“对!你该请客。”秦有仪抱住蔡云珠的手臂,指着她哥哥说,“他写了篇狗屁文章,骗了三百块钱稿费,乐得敲他的竹杠。”
蔡云珠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她一直羡慕秦有仪有那样好的一个哥哥。这份感觉移在章敬康身上却莫名其妙地变了质。在下意识中,她愿意做个姊姊,把章敬康当作弟弟,帮助他上进,容忍他的傲岸和执拗。
不能容忍的是,章敬康对李幼文的爱。然而她的家庭教育,教会她用爱去拂拭一切,所以心里虽然不能容忍,表面上反而处处为章敬康着想,唯恐惹他不快。这是一种奇异的矛盾,连她自己都不能解释。
而此刻,这矛盾似乎有减弱的趋向了。想到她父亲告诉她的话,她不能不承认那是一个好消息。因此,她也需要庆祝。但就像秦家兄妹不能把庆祝的原因告诉她一样,她也不能把她要庆祝的缘故说给他们听。
“还是我请客吧!”她用另一种说法,来表示庆祝之意。
“不要!”秦有仪固执地说,“要他请。”
“好,我请,我请!”秦有守答应了,“不过话说在前面,以一百元为限。”
“小气鬼!”做妹妹的又笑着骂了一句,然后又转脸问蔡云珠,“一百块钱可以吃什么?”
“上意大利餐厅去吧!”
“你这派头太大了吧?”秦有仪不以为然地说。
“保证够了。”蔡云珠说,“那里很清静,谈话比较方便。”
听她这样一说,秦家兄妹都不再提出异议。一起坐公共汽车到了中山北路,进入一家意大利式的餐厅。时候还早,没有什么人。蔡云珠挑了一张远离账台和酒吧的桌子坐了下来。侍者点燃蜡烛、送上餐单。蔡云珠点了一客比萨、一客肉酱通心粉,关照侍者一起送上来。
调制一客意大利比萨,至少需要四十分钟。趁这段等候的时间,蔡云珠提出了她的问题。
“你们前两天去找我父亲了?”
这一问,秦家兄妹先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在那一瞥之间,决定了由秦有仪回答问题。
“不错。老伯告诉你了?”
“今天告诉我的。”
“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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