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露怯(1 / 2)
时已仲夏,苑中翠竹蓊蓊郁郁,太阳彻底陨落后,绿影婆娑,窄狭的石子甬路显得极为幽暗。
赵锦宁疾步往前行,提起的心,悸的和步伐快慢一致,一阵风吹来,枝叶摇欹,阴森森的寒意爬上后脊,薄衫下的肌肤冒出一层细小疙瘩。
莎啦啦的声响充斥在耳畔,她感觉倘或走慢一步,亦或是再走快一步,都会支撑不住发软的两条腿。
终于走到月洞侧门前,下肢软到再也支撑不住沉重身体,往后踉跄而去,紧跟在后的颂茴及时挽住她的胳膊,主仆两人互相馋着彼此颤抖的身体,勉强站定。
互视一眼,双方的眼瞳里都是一张苍白面孔。
赵锦宁忽然抬起发抖的双手,往毫无血色的脸颊重重拍去。
“殿下…”颂茴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继续拍打。
“我的脸,有没有红一点儿?”
看见颂茴点了点头,赵锦宁才没有继续拍打,缓了一会儿,心跳的没有那么快了,她望着前面长长的夹道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走吧。”
夹道同来的时候一样,并不见一个人,走到尽头,往右直走是宁清宫的方向,而她却侧过身径直向左长街走去。
“殿下,”颂茴顾不上发颤的腿肚子,快步跟上她往前走,疑惑道,“我们不回宫吗?”
“不回,”她脚步没停,“去乾清宫给皇上请安。”
走了一段路,眼见前方就是乾清宫的宽敞甬路,赵锦宁站定脚,侧过脸看向颂茴,问:“我脸上还白不白?”
这一道走的急,她两颊已经恢复了些血色,没有方才那般惨白,颂茴摇摇头,“不白了。”
“前面就到乾清宫,记住…”赵锦宁握住颂茴的手,重重一攥,侃然正色道:“我们就是从宁清宫来请安的,明白吗?”
颂茴咽了口唾沫,矜矜道:“奴婢明白。”
她按按颂茴的手,“提起精神来。”
颂茴颔首道是,也学着她方才那样拍了拍自己的脸。
赵锦宁稍稍懈了几分心神,唇角微微扯出一丝弧度,“走吧。”
她转过脸,抬起手捋了捋鬓发,款款迈步往前。
颂茴随同赵锦宁继续行进,渐上黑影,小火者们正在点燃甬道两侧的高台石灯,昏黄烛火逐一亮起,她看到公主纤姿轻盈,身架端庄。簪在发髻上的并蒂莲花如意步摇垂珠流光依依,淡定从容的随着她轻慢的迈步,一步一摇,是恰到好处的摇曳生姿。
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公主看起来业已恢了复以往的娴静优雅。
她察觉到了颂茴注视,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训示道:“心里如何想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露怯,让旁人看出来什么都是把柄,弄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奴婢明白,”颂茴一凛,忙颔首道。
殿宇屋檐下的宫灯锃光瓦亮,赵锦宁在灯影前拂了拂宽大的琵琶袖,两手交迭置于小腹前,跟着引领小太监徐徐进门。
皇帝正在用晚膳,瞧见她迈步进来,止箸,抬手示意她不必行礼,转头吩咐侍立太监:“再添一副碗筷。”
赵倝面色柔和,唇边笑意似春风般和煦,“妹妹来的巧了,今儿有道八宝鸭朕记得妹妹是爱吃的,快坐,陪朕用一些。”
赵锦宁谢了恩,规矩入座,觑着皇帝神情,不是客气应付的假笑,倒是真情流露的喜悦,想必是有什么喜事。
她笑着搭话:“锦宁听皇后嫂嫂说二哥哥近几日为国事操劳不思饮食,特来看望,今儿瞧哥哥气色好些了,我就放心了。”
“一点小伤寒,倒是妹妹还记挂着朕,”赵倝喜悦当头,说话也便随意一些,“前方传来捷报,朕听了心里头高兴,这病也自然好了。”
赵锦宁虽说深居后宫,可对外头的事也并不是全都不知,她知道边疆动乱,朝廷出兵镇压。天下是赵家的,她是赵家人,是国朝的公主,有国才有家,听到捷音自然也感到欣喜。
她站起身,行了一礼,“全是仰仗皇兄宵旰忧勤,英明决断。”
这话讲到了赵倝心坎上,他愈发欢喜,连连摆手让她入座。
寂然饭毕,兄妹两人坐在临窗炕上喝茶闲聊,赵倝心情好,谈起昔年往事,面上带着淡淡笑意。
生在皇室倒还不如普通人家,政德帝崇尚方术,自打太子早殇后,愈发坚信方士推算“二龙不相见”这一说法,对于只剩下的唯一儿子赵倝,早早的就另其出宫建府,多年不宣赵倝进宫,这许多年,手足骨肉亲情也就淡漠了。
现下,赵锦宁常常到赵倝面前请安问好,嘘寒问暖的修补手足之情,赵倝心里也渐渐生出几分对幼妹的疼爱。
炕桌上豆青釉蛐龙耳香炉里燃着沉水香,赵倝搁下手中茶碗,隔着飘浮轻烟眷注赵锦宁气色不佳,“朕见你近日清减不少,方才用膳吃的也不多,身子不适?可曾着太医看过没有?”
听得此言,赵锦宁眼睫淡淡一眨,放下捏着的白瓷茶盖,微笑回话,“渐渐暑热,锦宁胃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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