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2 / 3)
宣读圣旨的公公扯着?花旦长腔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掠过一堆繁文缛节的宣辞,接下来正式轮到?官职的任免。
温廷舜被任为兵部主事?,从八品下。
大多数登科进士普遍去了资政殿或是文渊阁,从芝麻文官做起。
至于状元郎温廷安。
直至听到?任免以后,整座承恩池的人都怔愣了一番。
获赐『大理寺少卿』一职。
居然是从四品的实职!
这,这怎么可能??!
温廷安整个人也?有些发?懵。
这肯定是赵珩之对她所赐的官职,为何一下子就赐官了,她翛忽之间想?起赵珩之曾前对他说过的,要让她亲下令处决崇国公府。
手中无权的话,自然无法处置。
所以,赵珩之这是要赋予她实际的权利了么?
一下就让她成?为大理寺少卿。
见她久久岿然未动,宣读皇旨的公公笑着?提醒道,“状元郎莫不是怔忪了,赶快来承旨罢,否则,咱家的手都酸了。”
温廷安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赵珩之一眼,男子屹立于上首之座,正一瞬不瞬地注视她。
赵珩之眼神沉稳而有力?,目色灼烫,庶几?能?将她烧灼起来。
这一道皇旨,俨似一份炙手的山芋,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倘若接了过去,那岂不是就意味着?她成?为了他阵营里的人,要利用新赐的权利,处决掉自己的母家,崇国公府?
那这是忘恩负义!
但若是不接的话,于情理也?根本?过不去,整个承恩宴的人,都在看着?她。
温廷安不欲接受这封皇旨。
要让她接受这份恩泽,做出处决崇国公府的事?情,她根本?下不去手。
可是……
温廷舜用眼神制止住了她。
他的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让她接受这份皇旨。
温廷安窃自咬紧了嘴唇,一时有些恕难从命。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少卿并不如预想?之中的那般好当,她一下子身居高位,想?必很快就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历年的状元郎,都远没有这般优渥的待遇,她是独一份。
接旨,还是不接旨?
承恩宴上,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温廷安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驱前一步,双手递呈上去,以恭谨之姿接受了这份足感圣情的皇旨。
皇旨的份量很轻盈,但落在掌心间的这一刻,仿佛有千斤般沉重。
这是赵珩之对她的独特关照了,宣示在大庭广众之下。
一整个承恩宴, 温廷安多少有些心神不宁。
宴席之上不少人戳她脊梁骨,但她这些都觉得无所谓,在读书任职这些事上, 她经历的太多了, 外人的陟罚臧否, 初涉官场的人可能会有些玻璃心?,但她不是,她在体制内浸淫了七年八年,很多面目都见识过不少, 早就养成一颗百毒不侵的铁石心肠,因于此,外界对她的评议, 温廷安并未太放在心?上, 唯一担心?地是,她行将要履行对赵珩之的承诺了。
也就是身居高位、手揽重权的代价。
承恩宴结束当夜, 温廷安任职为大理寺少卿一事,如一把泄了火的诏书, 即刻烧遍了整座崇国公府,最开心?的自?然还是温老太爷温青松,他?老人家最期望便是儿孙能够入仕为官,这般一来?, 就能重振温家的门?楣了, 各房的叔伯夫人也陆续拜谒濯绣院,同温廷安献呈上贺礼。
是吕氏代她收下了这些贺礼,愈是收下这些献礼, 温廷安的心?便是愈发沉重,一整夜卧在床榻上,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很怕明日会到?来?,明昼便是下车之日,她觉得定是有大事生发,赵珩之一定会借助她的手,铲除崇国公府这一枚弃子。
这样的事情,俨似一块浓深的郁结,深植在心?底,她起了身?掀开衾被,推开了支摘窗,绛蓝的银汉,远处的雪,一涓一涓,一缕一缕,俨似一场浩瀚的无声戏,正于长?夜之中徐缓地行演,她望见漆檐上的碎雪,形态如斗大的一掬山茶花,悉数由上往下,砸落漏槛之上,时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层小?小?的斗拱形态的铺垫。
她的思绪本是在神游之中,倏然之间,看到?少年峻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雪幕之中。
“温廷舜?”温廷安有些讶异,神识怔然,下意识看向墙隅的箭漏,迫近是三更夜的光景了,他?同她一样,竟都是没有歇息么?
她看到?少年身?上的衣褶蘸满了雪花,面目成?了银装素裹,触上他?的皮肤,竟是也冰冰凉凉的,遽地扬臂伸腕,握住了他?的手,用掌心?牢牢捂着?,“在外边立了这般久,不会说?了一声么?真……”
『傻』字尚未出口,温廷舜倏忽俯身?迫前?,推开支棱窗的扶板,头一偏,目色锁住她檀色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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