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4 / 5)
还在安谧地等着他?的话辞,温廷舜眉庭聚拢了一阵子,复又熨平了开来,方才的一切情愫被稀释得所剩无几,此刻,他?的口?吻淡到庶几是?毫无起伏,音腔之中?,也捎裹了一抹平素会有的哂意——
“长?兄是?不是?在今夜侍酒的时候,喝开了?需要?我?为你额外筹措一盏花生米么?”
这便?是?反讽她喝醺了的意思。
温廷安人儿蓦然?一怔,睫羽轻轻地颤动着,实质上,温廷舜的这番话无异于是?让她彻底松下了一口?气,不然?,假令他?真的承认他?忧心她的话,她必是?会震悚无比,甚或是?怀疑他?的身?份了。
温廷安轻轻抚了抚心口?,一连后撤了数步,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为兄今夜在西?帘侍候左右,连一口?辛苦茶都未蘸,你觉得为兄还有闲情雅致酌酒么?”
离开温府赴学之前,吕氏也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过,需要?“严于律己,绝不可私自聚众喝酒聚赌打马乱分寸”,她将此条诫训谨记于心,纵使有人主动敬酒,她也必是?不会贪杯半丝半毫的。
温廷安正色地看了温廷舜一眼:“我?不管你反对我?的理由到底为何,我?目下是?斋长?,这九斋里的所有人,就需听?我?差遣与号令,事情就这般定下了,我?今夜会同沈兄、元昭他?们讲这一桩事体,并且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待这几日?,常娘行将去酒场主舵招标一事,我?会与苏兄协同前去,你们趁此就拿着账册离开酒坊便?可。”
温廷舜不置可否,并不作声,左手指腹静缓地摩挲着右手的虎口?,鸦黑的睫羽在光影之间轻轻震了一会儿,眼睑轻微地睁开,乌漆色的瞳仁凉冽地一抬,视线罩落在了温廷安身?上,目色之中?,悄然?映入了如水的一缎月色,稀薄的光尘,以及她一袭衣影。
温廷安的态度难得强势了起来,她的性子素来散淡温和,棱角并不锋锐,像极了一团毛絮,呈现出柔润的质感,但他?甫一试探的时候,却是?发现,她其实是?外柔内坚的质地。
温廷舜喉头发紧,薄唇欲动,最终囿于什么,什么也没说。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外头的掌事姑姑踅而复返,在堂外处,蔚为审慎地捻起了一枚铜环,很轻很轻地叩了叩,小心翼翼地道:“那个……秋娘子,浣衣坊里头的那个贱婢可惩处好了,您可有消消气?”
堂内的气氛陡然?之间一滞,温廷安与温廷舜遽地相视一眼,目下的情状是?她坐在了圈椅里,而他?是?隽立着,这种情状是?全然?不太对的,二人相视了一眼,迅疾互换了彼此的位置,换温廷舜在圈椅里斜倚着,温廷安在青玉地面上跪着,但也不能光是?跪着,她身?上毫发无损,妆发齐整,掌事姑姑见了的话,也势必会起疑心。
温廷安且将头面都给拆了一半,枯黄泛白的鬓发顷刻散落了下来,她将自己饰作了一副狼狈落魄的样态,同时,温廷舜往她的手掌心里塞了一件物什,温廷安睇目一瞅,发现是?一管催泪膏,秦楼楚馆里的伶人为讨官爷欢心,常用的伎俩除了扮作媚态,还会眼波盈盈,故作楚楚娇怜之状,伶人的眼眸里能随时随地噙着水雾,大多便?是?催泪膏的功劳。
温廷安觉得温廷舜替她考量得真是?充分,但也来不及言谢了,忙匀出一小撮凉膏往眼下眶和眼梢处,搽了一圈,果不其然?,效果立竿见影,她很快眸含涕泪,在掌事姑姑推门而入之时,适时叩首跪在地,面上作讨饶之状,绾好的妇人发髻泰半遮住了她的面庞,发丝蘸了泪意,粘结成绺,紧紧地覆在额面之上,这般衬得她造相极为落魄。
温廷舜恢复了秋笙一贯的架子,以手支颐,半勾敛着眸心,气场疏离且冷淡,寒然?地睥睨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秦氏,嗓音微寒:“年岁也这般衰朽了,若是?将指甲剥下来,也怕是?会剥了你的那条老命,我?可不想让你脏了这菡萏院,识相点便?赶紧滚,今后我?可不再看到你。”
温廷舜话声稍顿,指尖轻轻捻着描金荼白的裙裾一角,眸色光华一转,看向了走进来的掌事姑姑,凝声道,“至于这遍地荼白天水碧,姑姑不若换个粗使婆子罢,今儿寻得这个,中?看不中?用。”
一秒入戏,丝毫破绽也不显,这教跪伏在地的温廷安简直是?叹为观止。
掌事姑姑忙『嗳』了一声,见秋笙没有真正将秦氏的指甲给拔了,心中?悬石稍稍地沾着了地,走上前好生安抚了秋笙一顿,又行至秦氏的近前,呵斥道:“愣着作甚,你还不赶快叩谢秋娘子的饶命之恩?你活儿干得不利索,害秋娘子在那一柱台面之上颜面弗如其意,循理而言,该是?重罚你的,但秋娘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同你等计较,你今番伺候过秋娘子,当是?你的福气!”
温廷安乖驯地以额叩地,以剀切之姿地请了罪,秋笙露出了一丝疲乏之色,徐缓地阖拢了狭眸,不耐地道:“行了,我?乏了,都褪下罢。”
掌事姑姑对她欠了欠身?,不敢再妄论?一词,忙将秦氏带离了菡萏院。
夜凉如水,温廷安故作奴颜婢膝之状,静默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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