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4 / 5)
温廷安悟过了意,此一回去崇文院拜过早安,便有意观察温廷舜,发现他一行一止倒与寻常无疑,行步颇缓,她将马车停泊在府门前,等着与温廷舜同乘一辆马车。
温廷安今日有意守株待兔,温廷舜见她在等,也并未多问,泰然磊落地撩袍坐入车厢之中,少时,正当她行将伺机寻话之时,却见他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薄唇轻哂:“你身上有异香。”
其实这一抹香,是崔元昭的香囊里散发出来的。
“不错。”温廷安冠冕堂皇地道,“不满你说,一直装作念念学学的刻苦之态儿,真蛮累的,昨夜我拿吕祖迁做挡箭牌,去抱春楼□□去了。”
温廷舜眸底哂意更浓,“抱春楼做的是女色营生,长兄不是好男色么?”他深深看向温廷安,话里话外俱是试探,“怎么,这抱春楼开始做起了挂羊头卖狗肉的生计?”
一抹惕色掠过温廷安的眉端,她以手支额,浅笑盈盈地扫视他,“照你说的,为兄也这样觉得,做好事也根本不尽兴,你可知晓,昨夜为兄行好事之际,突然遭贼秃报复,这厮不由分说,往为兄脖子上轧了一刀子,但好歹也算保住了一条命。”
温廷舜淡淡抿唇,绵里带刺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依,长兄惯于万花丛中过,合该收敛了些才是,否则下一回,那个贼人的刀偏了那么一寸,长兄可没这般走吉运了。”
温廷安云淡风轻地付之一笑,以自嘲的口吻道:“论洁身自好,为兄可弗如你,不过,为兄听闻文景院的丫鬟说,你昨夜腿疾复发,早了半个时辰便是歇下了,腿疾可要紧?为兄带了些上好的金疮药和芙蓉膏来,昨夜为兄走得急了些,也忘去书屋嘱告你了,夜里冷风大,就算是轻功了得之人,那腿也到底扛不住冻。”
温廷舜道:“蒙长兄关照,昨夜确乎疼得厉害,有个眼拙的丫鬟原要拿跌骨膏,却是错拿成了石盐膏,因为夜深,读书读昏了,连对方的偷梁换柱之策都未看出,其实这也不是要紧之事,但陈嬷嬷眼不容沙,连夜将此人拖下去杖罚发落。”
他淡淡说着,接过了温廷安递来的金疮药与芙蓉膏,“不过,长兄的这药膏里,若是掺了盐霜,我也一定会用,毕竟我深信长兄不会害我。”
温廷舜言语之下的诸般刺探, 温廷安怎能?够听不明白?
崔元昭赠予她的香囊,教她收纳在了氅袍之中,历经了一整夜的酝酿, 熏得她衣袂郁香袅袅, 暗香幽幽地?纵横交错于马车之间, 空气里,俨似结出了一枝一枝软腻的茶花瓣脉,为这略显剑拔弩张的氛围开枝散叶。
温廷舜是伪饰的一等好手,温廷安亦是不遑多让, 两人对峙之间,话辞俱藏机锋,仅不过, 现在她并未探清他的虚实, 不知?他真实筹谋,自?是不欲率先揭开那一层云遮雾绕的虚幌。
温廷安徐缓地拢住了袖裾, 伸出?一截皓腕,捻过了他掌心间的金疮药, 淡淡抿唇道:“昨夜霜沉露重,二弟腿疾复发,说是情势愈下,又听闻二弟素来不让女婢近身伺候, 伤情究竟如何, 旁人皆未可知?。为兄忧心焦兮,不若今儿请太医署的御医来为二弟看?看?,望闻问切一番?”
“长兄是惊厥过甚了, 今次是腿疾复发罢了,并非雪夜里的腿肘折裂, 断不用惊扰圣阙中人。”温廷舜慢条斯理地?斜睨温廷安的颈部,眸底风雨暗蓄,意?味深长地?道,“倒是长兄脖颈处的刀伤,差一寸便要伤及动?脉,万分要紧,今后出?行多带些?傔从才?是,那抱春楼也少去为好,免得再遭不虞劫数。再者,刺头也不该纵任逍遥,去大理寺报案或是京兆府击登闻鼓,让官差替你讨要公道才?是。”
温廷安凝了凝眉,迫前数步,“近日洛阳一直不太平,夜间遇着刺头也属常事,无甚要紧。倒是二弟一直是长房的顶梁柱,三月后便是春闱,你身子极为要紧,这腿疾复发了,也是一桩病灶,不请太医署,那不若让为兄给你看?看?罢——”
语罢,伸手探向他的膝部。
温廷舜见之此状,眸露一丝黯色,攥住她并不安分的手,阻住了她那一出?试探之举,他狭了狭眸子,顺走了她的金创药,淡笑:“长兄后颈处的伤,似乎比我更要紧。”
说话间,欺身覆上,一手反绞住了她胳膊,一手照准她脖颈的后襟掠去,温廷安一直在防备他,作势要往旁侧一避了去。
但她到底还是忽略了男女之间力道的悬殊。
少年的臂膀如沸热炽铁一般,牢牢锢住她,及至他迫前之时,势若广厦倾覆,冷锐戾凉的霜雪气息,此一瞬,铺天盖地?席卷而至,温廷安重心不稳,腰窝不禁一软,仰身倒在了坐榻之上,接着,伴随着一阵衣料窸窣的清声,肩脊处的肌肤处倏然一冷。
少年修直粗粝的指腹,触及了一道青伤,一切感?官记忆,旋即萦绕而至,他垂眸,看?着那一截白腻润柔的肌骨,像极了易碎的天青瓷,其上那一道的淤青格外醒目,如瓷瓶上的一记微瑕。
暖手炉滚落在一旁,支摘窗上的淡静日光,为之轻轻震荡片刻,温廷安俨似窗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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