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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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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人。”待旁人悉数退散之后,温廷安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此番任务,你的表现出乎本官的意料。”阮渊陵柔缓抚揉着左掌拇指处的尾戒,一双邃眸,犹若仲夏松涧里烹煮过的清泉,细长的眼褶处蕴藏着某种凌冽凉薄的温度,但也藏有一丝锐意与锋芒,衬得他不怒而威,气度斐然。

仔细端详着她时,阮渊陵想起两人初见之时,这小孩儿还仅是总角的年纪,丱发双髻,一席绿松石色茧绸小袄袍,搦墨铺纸,在温善晋的谆谆督导之下,坐在金丝楠木的杌凳,垂着乌绒的小脑袋,郁郁寡欢地临摹着鞫谳分司后的一纸判状,不知不觉间,白驹过隙,小孩儿已然出落这般大了,同雨后竹笋般,身量清隽修直,快要高过他的肩膊。

温廷安不避不让地迎视他,道了一声:“大人过誉,一切皆是朱叔的功劳。”

看着了她掩藏在眸底的一些疑窦,阮渊陵遂是收持住心绪,淡声吩咐她落座,手掌稍稍抚住膝肘,且先问道:“今夜在閤门做抄手,看了数个时辰的公牍与奏章,收效如何?”

阮渊陵问她这一问,绝非闲情叙话,定是要让她交代一些要紧之事的。

“禀大人话,收效颇丰,”温廷安道,“朝中党争势同水火,风雨暗涌,温家虽然是慎独持静,也未能幸免于难,三日前有一小报,冒天下之大不韪仿造圣谕,攻讦家父,巡抚御史吴嵬吴大人联袂兰台七位谏官,上奏为家父正名,昨日官家下了一道手谕,针砭兹谣,悬赏万贯以取缔该小报,且命大理寺究勘兹事之经纬脉络。”

阮渊陵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浅啜一口瘦西湖龙井,淡声道解释:“如此,你大抵也晓得了本官昨夜为何造谒国公府。放眼这大邺,外有金谍觊觎,犯禁屡禁不止,内有欺罔圣听的小报,在洛阳城内恣睢造势,加之春闱会试将近,温家倏然被人落井下石,这几桩事体撞在了一处,绝非偶然。”

“本官听闻枢密院今夜要抓人,那个作饵的梁庚尧,可能是伪诏案子的破局之人,本官打算差人捉来,但碍于西廊坊禁军把守森严,遂命你偷梁换柱,把谍者替本官送一趟。”

按此意思,区区市井报堂之流,之所以有恃无恐,敢造出一折假圣旨,还将祸水引向温家,背后可能有大金谍者在暗中挑拨教唆,意欲在朝野之中掀起动乱,大理寺领了这一桩大案,要诀狱推鞫的话,得先寻做伪诏的报堂。

洛阳城内报业繁荣蒡葧,大大小小报堂拢共有千户万户,逐一搜检显然不切实际,阮渊陵决意从梁庚尧身上着手,寻根溯源,这位大金谍者极可能与伪诏一案有所牵涉。

至于贸然将梁庚尧擒走,搅乱了枢密院与刑部一手布下的引蛇出洞之计,阮渊陵倒是乐见其成。

大理寺统摄三法司,与枢密院刑部不睦已久。开朝以来,圣人崇武,从个质库拨冗百万贯公用钱给枢密院,禄奉超出同品文官的三成,作蓄兵养锐之用,但枢密院大手大脚用公款,馈以酒食,会饮双阙,歌舞相继,助长了奢靡贪猥之风,这其中,尤以庞家、钟家为首,他们过得春风得意,反衬得三司地位逊色,纵然有台谏官弹劾此邪风,但官家为了息事宁人,将折子一再压下。这梁子算是真正结下了。

温廷安在閤门翻阅完公牍之后,早已晓悟阮渊陵寻她做事的内情,她垂着眸,倏然问道:“大人寻我做这些事,归根结底,可是为着元祐议和的旧案?”

“是。”阮渊陵觉得温廷安还算是聪慧的,抚掌淡笑道,“这一屋子聚在此处的人,都与这一桩旧案有所纠葛,不论是沈伯晗,亦或是崔元昭、朱老九。”眼下之意,她亦复如是。

温廷安自然知晓自己是何处境,庞家位极人臣,温家渐而式微,温青松望着孙辈靠科举入朝为官,好为温家扎稳脚跟。

阮渊陵终于说明真实用意了:“你父亲,身为元祐议和案的谈判使臣,去岁暮春时节前去大金议和,这件事想必你已然清楚,但议和一案疑点重重,为何庞氏率领的精锐会倏然落入敌网,于一夜之间溃不成军?为何金人急于求和?为何温家决意要走议和这一条路?”

阮渊陵问这些话,也没让温廷安答的意思,权当承上启下:“这些当年,此些疑处都没个交代,就这般囫囵地翻篇而去,你父亲遭罹贬谪,庞家屡迁高位,而今岁,议和似有崩裂之事,邺金之间的战事怕是会再起,这些疑绪,你身为国公府的世子爷,是嫡长孙,难道不欲调查清楚真相么?”

温廷安陷入了短瞬的沉默,这些疑窦,她确乎该调查清楚,但这意味着与阮渊陵合作,昨夜她窥听墙角,温老太爷的立场是明哲保身,极力反对温家重新被旧案所牵涉,若她贸然选择与大理寺暗中往来,互通谍报,怕是不久就会被人发觉出端倪,毕竟崇文院里的管事长贵与墩子,俱是耳通目明之辈,她今夜出来一趟,怕是回去必会遭致盘审,纵然没有盘审,至少也让他们心生疑窦,此后继续在阮渊陵麾下干事,怕是会暴露马脚。

她也作了它想,假令在阮渊陵麾下行事,今后有大理寺作为一重靠山,今后若与温廷舜若生隙故,这厢对她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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