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3)
是泊瑟芬的心情起了波动,那若有若无的情绪变化太过遥远,让他无法像是在她身边那样清晰可辨。
爱神赋予爱情的各种力量,会因为距离而变得虚弱模糊。
哈迪斯有些疑惑地放缓呼吸,倾听自己的心跳声。
当那些熟悉琐碎到让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情绪波动消失大半后,沉默后该产生的安宁并没有如愿而来。
只有一种被活生生拔出嵌入血肉里的珍宝的烦躁,让他产生了攻击的冲动。
哈迪斯忍耐住这种接近痛苦的失去感,伸手将青铜围栏外的一株麦穗捧起来, 放到战车上。
在给厄吕西翁铺大地之土的时候,他的车子跑太快,放在他掌心上的小麦跟大麦种子被风吹入塔尔塔罗斯。
这些种子是泊瑟芬戴在耳边的本源麦种产出的力量,他拿来试种。如果能顺利成长结果,那么就能让冥府的储藏室重新放满泊瑟芬喜爱的粮食。
遗失的种子都放好后, 哈迪斯走向望不到开始与结束的巨大青铜监牢中间, 一扇从烂泥中拔出的厚重黑铁大门出现在眼前。
被污浊覆盖上厚斑的铜门槛, 已经看不到最初闪烁的金光。
铁门后,是轰然如响雷的挣扎怒吼声, 不甘而愤怒撞击着泥地的震动,还有囚禁的锁链互相剧烈摩擦迸发出的火光,给塔尔塔罗斯带来唯一的色彩。
哈迪斯很久都没有用过的隐形头盔随意挂在铁门外, 无动于衷守护着囚禁犯人的监牢。
瘫倒在不远处发出酣鸣声的布里阿瑞俄斯, 横亘的身躯如深渊之下的一座不会睁眼的山脉, 已经不知道睡了多少个年头。
他是守护大门的门卫, 神力却已经被黑暗困死在污泥里,跟倪克斯一样陷入永恒的虚无甜梦中,很难再苏醒过来。
哈迪斯面无表情跨过巨人一侧的几十根手臂,来到大门前。
这座监牢已经很久没有声音,现在却被巨力摇晃得门板掉锈渣。
门后的失败者,不甘永困此地的巨人神们纷纷苏醒过来,像是闻到肉味的饿狼,开始攻击青铜栅栏跟黑铁大门。
哈迪斯并没有觉得疑惑,生机遍布冥土,不止巨人神苏醒,连无数腐烂成为冥土养料的死魂都重新爬出来,寻找能让自己复活的方法。
哪怕只是复活成一株青翠的植物,也好过永远埋在黑暗的泥土下,被蛆虫咬烂骨髓。
死亡的神力会腐蚀所有生灵的意志力,带给他们阴郁绝望的礼物。
而生机的力量却能诱发出一具白骨的活力,充满希望与抗争的斗志地爬出来撞门。
哈迪斯非常理解这种心情,然后他就推开沉重的大门,拿出自己对付神的武器,走入牢内,用最大的力气暴打一顿这些吵吵闹闹的神们。
醒可以,别吵。
喜欢安静的哈迪斯,将被绑起来而失去大部分力量的神爆锤完后,才缓步走出监牢,黑色的铁门在他身后再次无情关上。
踏出黑雾的高大神明,脚步轻盈不沾地,黑色的鬈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他刚要招呼自己的车驾,却发现一个扭曲的身影靠在他的战车边。
以饥饿为腰带,疾病为袍布,左手戴着命运苦果的戒指,右手缠着衰老臂环的不和女神厄洛斯,见到哈迪斯如见到恋人的思春少女。
她双手捧着自己涂抹过神膏的脸,大步朝着他走去,“伟岸俊美的冥府之主,我感受到你灵魂里,那被捆缚住的不安躁动,欲求得不到纾解而被焚烧的痛苦。”
她终于走到了高大美丽的神明前面,伸出自己洗涤干净的手指,碰触到哈迪斯的胸膛,一层浅薄的雾气却阻隔她大胆的触摸。
可是这份拒绝却无法让作恶多端的女神有半分退缩,她声音轻缓如与情人倾诉绵绵情意,“迷魂的爱情让我对你倾心多年,哈迪斯,我是来与你结合成为伴侣的。”
哈迪斯面无表情看着她,又将眼神落到她的裙角上。那上面沾了泥土的颜色,刚才这丑陋之神踏着他的战车,踩过麦穗。
厄里斯不在意哈迪斯的沉默,正确说,哈迪斯要是突然喋喋不休才是件不可置信的怪事。
她笑嘻嘻地说:“奥林波斯那边想为你拔出爱情的箭,修普诺斯应该将邀请给了你。趁着你还没拔箭,因为爱情有了冲动,快与我结合诞下新的厄运之神。只有我与你的神职最为贴合,我们的结合最有可能生下新神。”
以厄运为饮食的毁灭女神跟掌控死亡的王者,简直是天生一对。
以前没打哈迪斯的注意,是因为他失去了感情跟欲望,现在可不一样,哈迪斯身体上的温度热起来……嗯?
本来灼烫的黑雾,不知道何时极速降温,刺骨的冰冷从厄洛斯的指尖开始蔓延,残酷的寒意裹住了她的手掌。
厄里斯脸色一变,骤然往后退开,一道凌厉的黑鞭却缠住她被冻住的手腕,直接抽断粉碎那几根碰触到他黑雾的手指。
哈迪斯收回鞭子,比塔尔塔罗斯的恶风还冷酷的眉眼从黑雾后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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