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2)
江小满?”
他怔住。
她近乎撞进他的怀里。
酒坛子骨碌碌滚落,清亮的酒光泼开满地。
他在她的拥抱里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立着, 低垂着头, 任她抱住。
清幽的发香连同积雪的气味一同扑到他的身上, 携着几分温温热热的酒意。他的眼睫动了一下,他终于望见她轻颤的肩。
“江小满?”他轻声问,“怎么了?”
顿了下,“你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他的嗓音低而哑。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他的眼眸低垂, 烛火落在他的面庞上, 打出明明灭灭的光影。
“你独自喝了一整日的酒?”她闻到他怀里的酒香, “你那么不高兴啊。”
“还好。”他轻轻笑一下。
“你别不高兴。”她说,“我陪你过年。”
“江小满,”他低声说,“我今日不太想见人。”
“我知道。”她点点头, 推着他进门, 摁着他在书案前坐下, 又回身去捡了落在门口的酒坛子, “我来陪你喝酒。上次不是说了吗?我请你喝最贵的桂花醑。”
“你哪里来的银子?”他笑了一下。
“没花银子,师父送的,说是过年给小辈的彩头。”她掂了掂酒坛子, “还好, 只洒了一小半。”
她从博古架上翻出两个小酒盏,就着一碗清水冲了冲,搁在书案上, 为两人倒酒。一线明亮的酒光落入瓷盏里, 淡淡的酒香从杯口溢出来, 很快整个屋子里都是微醺的味道。
他接过递来的酒盏,低着头很慢地饮着。她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注意到他衣衫单薄的肩头,微微蹙起眉,找来一件大氅披在他的身上,“你怎么穿得这样少?”
“我不冷。”他轻摇着头。
“你不是南方人嘛?”她哼道。
“南方人也没那么怕冷。”他小声说。
话音未落,他愣了下。她微微倾身,指尖落在他的发间,“你的头发上落了雪。”
她低下头,替他挑走沾在发间的雪粒。她的指尖在他的发丝里蹭来蹭去,酥酥麻麻的。他无声地闭上眼。
“我们去吃年夜饭吧。”她收了手,坐下来,“再晚一些,街上有傩舞可以看,子夜时分还会燃烟花爆竹。你不是喜欢热闹吗?”
“我不饿。”他摇头。
他恹恹地垂眼,“我说过,你别来这里找我。”
“你这个人还真是很容易心情不好。”她叹了口气。
他又自顾自喝了一盏酒,她起身去拉他的袖子,“我们走吧。沈药师喊我们去过年,阿蓉做了你的饭,再不去就要凉啦。”
他只好放下酒盏,由着她把自己拉起。他方站直身,忽有一双手伸过来,替他整理身上的大氅,轻轻笼住他的领口,帮他把一根绦带系紧了。
“多谢。”他轻声道。
她转过身,站在他面前,歪头看他。
她头一回见到他这副模样,低眉垂睫,神情恹恹,眼底掩着一分自弃。清冷的星光自窗外投到他的肩头,衬得他的身形浅淡得近乎消逝。
“原来你不高兴的时候是这样。”她忽然说。
她想了想,补充道:“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我不大喜欢元日。”他低低地答。
“我陪你一起过。”
她说完,拉了他的手。
他的眸光无声垂落,落在她拉住他的那只手上。她的手指纤细莹白,嵌在他的指缝间,隔着白麻布同他十指相扣。
他的手指轻动一下,她更用力地牵住了他,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前走。
一路上车马骈阗,罗绮飘香,灿烂的灯火连成长龙。街上满是吆喝声与叫卖声,家家户户的门口结着新年的彩棚,铺陈珠翠、花朵、琳琅的玩物。
两人牵着手在灯火里走过,背影被流水般的烛光描成一抹鎏金。
“公子,公子,”有卖花小童追着两人跑,“买朵簪花吧?”
小童子声线清脆,唠唠叨叨,笑容满面,“姑娘三千青丝,公子簪花一朵,祝二位永结同心、携手到老!”
年轻公子微怔,解释:“我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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