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3)
说:“你们的脾气真是一个比一个犟过水牛!那我不管了,教他自生自灭去吧!”
他推门欲走,却停了下来,站在门口,低低地说:“我去看着小尘煮药。等殿下喝过药后,及时送他回去入药池养着,这些天别出宫了……另外,请凌伯阳尽快去一趟。”
“多谢沈御医。”洛十一低声回答。
“你倒还记得我曾是个御医!”沈药师哼了下。
沈药师前脚刚走,姜葵后脚便进了门。她探身过来,望了望祝子安,觉得他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可是还在沉沉地睡着。她问洛十一:“他怎么还不醒?”
她的声音很小,又像是怕吵醒了他。
“江少侠,你陪他一会吧。”洛十一轻声说。
他转身出去,静静地把门掩上。
隔壁的烧水声又响了,一连串地传到这间屋里。姜葵拉了一把木凳子,坐在祝子安的身边,支起脑袋,默默地端详着他。
她的眸光从他低垂的额发、微颤的睫羽、紧抿的唇线、一直落到他搭在床边的手上。方才沈药师来施针,折起了他的衣袖,于是露出了他的一截手腕。
姜葵眨了下眼睛。
祝子安的手腕上系着一根艳丽的红绳,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皓白。
——那是她系在酒葫芦上的红绳,上回在书坊里,祝子安拿它当利息讨了去。
——那也是她束发的红绳。
晨鼓声停了,她的心跳声响起。
长乐
◎有人轻轻地牵了他的手。◎
“咚。”
一个低低的叩击声从门外传来。
“药煮好了, ”洛十一站在门口,“江少侠,我进来了。”
木门推开, 朦胧的晨光漫过幽暗的室内。他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 望见床前的少女托腮而坐, 低垂眼眸,长发遮住脸颊,掩盖了神情。她的睫羽长而秾丽,似乎藏着一点难过。
天光斜落在两人身上, 浮尘在光柱里起舞, 有一种金沙金海般的沉静。
姜葵重新整理过床上的被子, 把被子角折了起来,盖住祝子安的半个身子。她还帮他解了束发,让他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散乱的发丝从他的肩头滑落下来,搭在她的手肘边。他睡得很沉, 呼吸平稳, 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显得不再那么苍白。
“江少侠, 你来喂药吗?”洛十一问。
“你来吧。”姜葵回答,“我不擅长给人喂药。”
“那请江少侠帮我扶他一下。”
姜葵起身,坐到床沿, 伸手扶住祝子安的双肩, 慢慢推他坐起来。他垂着头,她一只手轻轻抵了一下他的胸口,令他稍稍后仰, 靠在自己身上, 另一只手小心地托住他的脑袋, 他的发丝嵌入她的指缝间。
她觉得自己好似在摆弄一个易碎的人偶,稍不留心,他就摔坏了。
洛十一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床前,默默地往祝子安的口中送药。即便在沉睡中,他喝药的样子也是安静温顺的,甚至可以说是很乖巧。每喂一口,他即刻就咽下去,简直熟练得叫人惊诧。
只不过每喝一口,他的眉头就锁起来一点,最后几乎拧作了一团。在马车上昏睡时始终很平静的脸上,此时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他很难受么?”姜葵有些担心。
“没事,先生就是这个样子。”洛十一低声回答,“药太苦了,他不爱吃。”
姜葵怔了下,想起那天在陵寝里,祝子安喂给她的药丸上裹了一层糖衣。
原来他爱吃糖么?
喂过药后,洛十一起身送回药碗,姜葵扶着祝子安躺下。他在睡梦里低咳了一阵,身体剧烈颤抖着,咳嗽声却压得极轻,哑哑地闷在喉咙里,似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笨蛋祝子安。”姜葵小声说,“你难受就咳出声啊,我又不怕你吵……你平时不是很爱吵我吗?”
她很不放心,运气抬手,想探一下他的脉搏,可是耳边又响起他在马车上那句下意识的“别碰我”。
他都睡得那么沉了,哪怕在梦里也不愿意她碰他。
于是,她的手抬到一半,却停住了,再放下去。她望着他静谧的睡颜,望见明亮的天光落到他的脸上,望见他紧蹙的眉、一点一点、渐渐舒平下去。
他再次陷入了深而沉的睡梦里。
良久,她终于还是没去探,只是用指尖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掌心。
他在睡梦里似乎察觉她的动作,忽地握住了那根手指。
天光倾泻如雪落,她安静地闭上眼睛。在满室寂静里,她闻到他身上的白梅香,清淡而冷冽,像是初冬凝结在树梢上的霜华。
又一声叩击声从门外传来。
“江少侠,我进来了。”洛十一的声音响起。
“多谢江少侠陪他。”他从门外进来,对姜葵行了个礼,“先生服过了药,我带他回去休息,就不送你了。”
“好。”姜葵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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