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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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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脚步声却在死寂之中响起,她身子一震,霎时警惕起来,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自己所处的这个屋子。

简单的陈设,除了身下的这张石床和分列四角的铜鹤灯座,便再没有其它的家当。四面的墙上没有开窗户,兴许是因为长年照不进阳光,这里显得格外阴冷,春令时分,这寒意却带着几分深秋的寂寥,似乎从人心底深处升起。

这样的静,愈显得那声响突兀可怖,她眸中划过一丝寒光,听出是从珠帘的另一方传来,因半眯了眼定定望向那烛光不及的暗处。

脚步声渐近,一道人影被昏暗的烛光投落在地上,拖得老长,随着烛芯微微摇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映入视野,身量颀长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眉如远山,眼若深潭,一片黯淡中,那身白衣醒目得刺眼。

“……”她倒吸一口气,低声道出两个字:“……大人?”

谢景臣施施然走近,步伐沉稳,不急不缓,在距离她不甚远的地方站定,不再向前。同人保持三步远的距离是他独特的习惯,他不爱与人接近,对女人尤其如此。

清冷的目光望向石床上的女人,视线从足尖一路扫视过去,掠过那堪称毫无瑕疵的身体,最终看向她的脸,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沉寂如水,甚至不曾掀起一丝涟漪。

那处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看来这回的功夫没有白费,成功了。

线条优雅的唇边浮上几丝淡淡的笑纹,他眼底浮现几丝满意之色,声音出口却仍旧冷冽,“你能活下来,我很意外。”

从头到脚没有一丝蔽体的衣物,就这样赤生生地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阿九感到说不出的羞耻。她想遮掩,可双手被牢牢束缚,只好攥紧了拳头别过脸不看他,竭力稳住喉头不发颤,道,“多谢大人饶命。”

听了这话,谢景臣似乎有些诧异,微挑眉哦了一声,“你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亲眼目睹了那样骇人的一幕,这个女人的反应却很出乎他的意料。她太平静,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他清漠的眼底难得地浮出几丝兴味,侧目觑她,昏黄的碎光在那墨玉般得瞳仁中微微跳动,如满天星辰坠落其中。

阿九一阵沉默,半晌才垂着眸子道,“大人如果希望我知道,何须我来问。”

那副眉眼间早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同棱角,低眉敛目,显得很柔顺。谢景臣并不言语,他负手而立,注视她光裸的身体,眸光清正,不含一丝的情|欲,淡淡道:“蛊虫在你体内,天亮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穿衣服。”

对于这番解释阿九有些惊讶,难得他会大发慈悲,不过最令她诧异的还是蛊虫两个字。

蛊是什么?

苗人将之称为草鬼,由毒物炼制而成。原来方才那只金蝎子是蛊虫,她明白过来,眸光微动——他将蛊虫放入她体内,意欲何为呢?

谢景臣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收入眼底,忽而勾起唇漠然一笑。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倒是很懂得生存之道,不该问的不问,可见过去的五年没有才白活,她被调|教得很好。他开口,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眼底萦冷意,又似乎兴味盎然,“知道是蛊,不怕么?”

蛊毒之祸古来有之,苗疆人擅练蛊,能以蛊害人,一触即杀生与无形,天下人无不谈蛊色变。她只是个凡夫俗子,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怕又如何,她清楚自己的身份。相府养着她,她的这条命不会比草芥金贵多少。

不能反抗,便只能泰然接受。

阿九抬眼,将好撞上那道冷冽如霜的视线。那是一双带着高傲与凌厉的眼,极深邃,如渊,幽若寒秋,仿佛能洞悉一切,令阿九不由自主地畏惧。她自诩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遇上他,往往被一眼看穿。这个人的眼睛像是能看透天机,令世间一切都无所遁形。

心头突地一沉,她移开同他对视的目光,“怕。”

倒是个坦诚的回答。他寥寥一笑,又问:“知道自己的下场么?”

阿九面上的神色淡漠,仍旧没什么反应。古书曾有记载,练蛊的工序极为繁复,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步便是最后的养蛊。将蛊虫寄与年轻女子体内,以精血养之,一年后蛊毒养成,养蛊的人便会暴毙而亡。

说到底,她眼前其实只有两条路。现在死,或是乖乖替这个主子养蛊,再苟延残喘多活一年。

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能付出什么,对阿九而言,是所有。她点点头。

“人活在世上,其实都难逃一死。”他说这话的语调很平静,仿佛生与死都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眼,在他口里变得无关痛痒,“相府长大的人,不该像你这么贪生。”

和缓的口吻,应当没有轻蔑的意思。阿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谢景臣今天有些不同寻常。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一个人,居然能纡尊降贵和她说这么多话,这令人很不习惯。她在心头叹气,他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她的确是很贪生怕死。

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不愿意放弃,一年的光景足以改变许多事,一切都是未知,她愿意拿自己的一切代价去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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